“让让!各位,借过借过!”女子在人群密集的小巷穿行,每每在要撞到前面的人或者摊位之时,从能及时擦身而过,有惊无险,身姿如泥鳅一般灵活极了。
“白曦!老子看你这回往哪里跑!”张猛一脸横肉,大掌将白礼像提小猫一样伶在手里。
“娘!”三岁的白礼长得已很是俊俏,此时泫然若泣的小脸上全是委屈。
女子脚步一顿,犹豫片刻之后,终是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的女子,脸倒还算干净,人极瘦,一身粗布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大,裤脚拖在地上,满是泥渍。长相实在算不上出彩,真要说的话,唯有一双黑眸灵动多姿,顾盼之间多见狡光。
此时白曦心里虽咬牙切齿,脸上却堆着谄媚的笑,“张大哥,大家都是街坊,那二十两银子本来早前奴家想送去还你的,事情一多便忘记了。”
张猛没有因为白曦的话而给她好脸色,冷哼一声,“今日要是不还钱,老子砸了你的狗窝!告诉你,街坊没得做!”
白曦脸上的笑容一点也不含糊,“张大哥教训的是,这样,张大哥,你现在就随奴家回去,将二十两银子归还于你。”
白曦这样一说,张猛的怒火倒是有所平息,“那便走吧。”
一路见白曦还算老实,张猛终是忍不住开口,“白曦,咱们做街坊也十多年了,你毕竟是一个女子,现在还带着个孩子,今日难得一路走,我跟你提过的那事儿你再考虑考虑,你要是跟了我,那二十两银子自是不用还了。就是白礼,以后老子砸锅卖铁也定供他上私塾!”
白曦故作娇羞地抿了抿嘴,螓首微垂,白皙的颈脖呈现出优美的弧度,嘴里为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只看得张猛体内火苗直窜,大掌倏地将白礼丢在地上,两手捏着白曦的肩膀,黝黑的脸庞难得地升起一抹红晕,“当真?白曦,你当真答应了?”
张猛比白曦长了五岁,性子极直,被白曦整了不知多少回,但却心心念念想要娶白曦。按他的话说,“与其找个不相识的女人生娃,还不如找个相熟的。”
“张大哥,你能不能先松开奴家。”白曦两条柳眉微蹙,那一双带着泪意的眼望在张猛眼里,疼在张猛心里。
张猛也知道自己手劲大,赶紧松开,两手放到背后绞在一起,没话找话地说了一句,“今日天气真好。”
话音刚落,一声惊雷乍起,伴随而来的便是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盛夏的午后,一场暴雨来得毫无预兆。
白曦暗道一声天助我也,趁着急着收摊的人群慌乱之时,找到空隙便钻。
张猛只当白曦是被人群冲散了,四下搜寻,却见白曦已跑到数丈之远拱桥之上,而她的身边则是那个三岁的白礼!
那小家伙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惧怕,小眼神挑衅地望着张猛,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一大一小,淋着大雨,潇潇洒洒地走了。
“白礼,老娘都替你丢人!居然被愣头青张猛给逮在手上!”白曦戳着白礼的小脑袋瓜一阵数落,“居然逼得老娘出卖色相!”说着还不忘搔首弄姿,极臭屁地加了一句,“还好老娘风韵不减当年!”
白礼神情麻木,对自己这个怪异的娘,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转进胡同,这个胡同后面有个狗洞,直接能通往白曦的家,这也是张猛经常在白曦家门口守着却没有结果的原因。
一大一小显然都低估了被他们骗了不下百次的张猛,话说张猛对自己守株待兔无果的事早就有所怀疑,暗地里跟踪白曦母子多次,总算是黄天不负苦心人,让他知道了其中乾坤!
正当白曦准备移开竹板,蹲下身子的时候,只觉得后脑一痛,视线陷入一片黑暗。
“痛!”白曦浑身乏力,低低地呢喃,昏迷之前她明显意识到自己是被偷袭了,但是为什么后颈不痛,钻心地痛的却是肩狎骨?
强撑着疲惫,白曦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一片空旷的山谷,四周峰峦突起,底部是块平地。枯草成片,冒着丝丝缕缕未尽的青烟。整个山谷遍布着战马和士兵的破碎尸体,折断的战旗飘落在地上,染着鲜血临风飞扬,汇成蜿蜒的溪流的鲜血,干涸在泛黄的土地上。
这一吓可非同小可,白曦虽没有见过,也知道这是战场!什么人把她丢在了战场!
她低下头,却见自己一身铠甲,而剧痛的右肩赫然插着一支箭!未曾止住的鲜血仍在汩汩往外冒!白曦惊恐万状,仿佛这鲜血就是自己流走的生命,她虽偷蒙拐骗,但却是极怕死的,“怎么办!怎么办啊!”
“找到了!”伴随着一声粗犷的高呼,马蹄声震得地动山摇,飞扬的尘土看不清来人,只能隐约知道来的人不少。
白曦心里的喜悦多于惊吓,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若是没有人,那才是绝境,有人就有转机!
为首之人,一身金色的铠甲耀眼夺目,那把散发寒气的同样耀眼夺目的金刀,以一种纯熟的方式握在他手中。金刀出鞘,血溅百步。
马背上的男子,带着睥睨天下的狂傲,带着狂野凛冽的气势,如天神一般出现在白曦面前,只是此时一心求生的白曦,忽视了他眼里显而易见的蔑视。
白曦来不及赞叹男子英伟的长相,她望了望他男子身后整齐的军队,跟自己身上的铠甲,是不一样的!
来人是敌非友!
“这个铠甲不是我的!你们要找的绝对不是我!我是女的!”白曦急急分辨,讲到这里,顿时有了几分底气,“对啊!我是女的!我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战场上嘛!所以,我是被人丢在这里的!”
“朕自然知道你是女子。”低沉的声音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意,让白曦不经胆寒,“朕只是不知,骁勇的叶大将军竟是如此贪生怕死的鼠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