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见一片乌云,炙热的烈日散发着浓浓的暖意,只是这老天没下雨,为什么地上湿漉漉的一片呢?
一双小脚,踩在水洼里,倒映在水面上的可爱小脸上满是疑惑不解。难道下水管道堵塞,污水冒出来了?
漆黑的眼瞳看了看浸湿的布鞋,上面除了一点点水印,根本就见不到其他,就连四周的地面上,也仿佛被冲洗过一般,干净非常。
“每10年一次的祭神之夜,城中的所有人会封斋一天,从清晨天际泛白开始,一直到余晖落尽,这段时辰里不能够进食一点的东西,当然了,也会有部分特殊的人可以稍稍松懈尺度一下。“温暖的声音为所有人解释着。
封斋啊!
还好我不是这城里的居民!
眨了眨眼睛,宁非凡暗自庆幸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前面。
只见宽敞的街道上,聚集了不少的人,大人、小孩、老人几乎都有,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湿漉漉的一片,但那无法忽视的笑脸,却是倍加的心潮澎湃,令人不禁想融入其中,分享一份快乐。
“哥哥,圆子耶!”可爱的小人儿指着一个小摊说。
换做一般人,对于这句话,这个愉悦的声音,可以解释成是开心,充满了好奇,并且隐含着希冀之色,只是,对于这对说话‘直白’的两兄妹而言,这如撒娇般的话语,就好像在说‘哥,去买圆子!’类似的这种感觉。
“不是封斋一日吗,怎么还有人卖吃的东西啊?”忽视掉那句潜在含义的话语,凤炎看着散座着三两人,一脸的莫名。
“祭神之夜的封斋,外来者自是不必恪守,总不能因为城中所有人禁食一日,而让有缘来帝城的客人跟着一起饿肚子,所以,除了一些风月之地,平日的食宿还是有的。”墨玉般的暖眸宁静如水,微扬的唇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久久不退。
感情好啊,这岂不是应了赵老师小品里的那句‘人家坐着,我站着;人家吃着,我看着’。想到这里,宁非凡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看了看吃的一脸满足的外来客,又看了看一群躲在角落处的小孩。不由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啥呢!抽风啦!”说完,哗啦一声,一盆透凉的清水从宁非凡头顶浇了下来,而那个干坏事的人非但没有逃之夭夭,反而站在原地,眉毛一挑,似在吟唱旧中国时期的经典老歌,‘北风那个吹啊……’等类似调调。
浑身一个激灵,这不是冷的,而是被气得。只见浑身湿透的小人,脸蛋上又挂着水珠,拔腿跑向一群小孩嬉闹的角落,对着一个高出自己一个头,穿着粗布麻衣的小男孩,嗲声嗲气的说,“大哥哥,可以把你手里的弹弓和水弹借我用一下吗?”
经过净水洗净的男孩,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干净的面容虽不若隐夕月等人绝色出尘,却也值得令人细细品味,那种与年龄截然不符的沉稳,坚韧,将来必定让不少女子倾倒啊!
打从这一竿子人出现,男孩就注意到了他们,特别是眼前这个小女娃,以及抱着她的那个男子,强烈的惹眼,令人无法忽视。面对那近似于命令的话语,男孩眼眸微眯,不答反问,“为什么?”
不高兴了?
为什么?
眯眼说话的人,要么是带着鄙视的意思,要么是脑袋里在打着歪主意,要么是个笑里藏刀的笑面虎,要么只是单纯的真心,当然,最后这一个情况就如rh阴性孟买型血一般,少之又少,稀有物种啊。
“哥哥你为什么不能借我用一下呢?”宁非凡同样不答回问。
“因为我是这些东西的主人,借与不借都是我这个主人说的算。”男孩面色平和,言语中却透露着讽刺的意味儿。
“我哥哥说过,人啊,一旦有了钱,就想有名,有了名,就想权,当这些你都拥有后,看到的,看清的又是什么?”小脑袋一歪,黑漆漆的大眼睛纯净污垢,佯装老成的贼贼一笑,“善良与罪恶,风轻云淡与勾心斗角,高人一等与技不如人,名利双收与碌碌无为,贫穷和富裕,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人啊,最脏的就是这双手和这双脚了。”
峰回路转,男孩不再多说什么,将手中的弹弓递了出去,“我叫宇天遥!”
“梦凡!”宁非凡接过弹弓,顺手递出一锭银元宝,面色不改,连损带贬的振振有词,“哥哥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亲兄妹明算账,我们银货两清了哦!”
说完,小人儿屁颠屁颠的跑了,徙留下男孩在那里,不知是该生气还是改一笑了之。
颠颠跑回来的宁非凡,将弹弓和水弹藏在两个袖子里,对着相谈甚欢的凤炎甜甜一唤,“哥哥!”
“作甚?”凤炎一低头,笑容瞬间停滞在脸上,一双黑瞳中生生的映进两道身影,“你要干啥?”
蓄势待发,弹已上弓,宁非凡笑的好生的可爱,说,“回敬哥哥啊!”
瞧这话说的多么的稀松平常,人家只是给她浇了一头水,这个小家伙就利滚利的尽数回击,趁着凤炎拉开的距离,揪着皮筋的手可谓是毫不留情,水弹咻的直中目标。
腹部一片湿漉,就好像尿裤子,躲避不及的后果就是这般下场,这比被人波一身水还要让人窘迫,而造成此后果的人却乐得又蹦又跳,嘴里还嚷嚷着‘偏离红心,再一次’。
听到这话,哪里还顾得上窘迫尴尬,凤炎二话不说,径直向人多的地方跑去,手里还不忘找些个锅碗瓢盆之类的器具,作为反击的武器,“小样!哥哥我矛盾在手,今儿个一定让你连肠子都悔青了。哈哈哈——”
“哥哥!”目测了下距离,宁非凡唤了声,随即将手中水弹塞进隐夕月的手中,赖皮的信手一指,“师傅,死猪不怕热水烫。”
自然明了其中暗示,隐夕月顺从的点点头,不动声色的运起真气,将手中的水弹变的滚烫,随后这么悠哉的一丢,只听有人‘哇,烫死啦’这么的嚷了声,某个小人儿就乐开了花,干净的衣袖被拉皱,沾上些许的水渍,其主人脸上却并未有不悦之色,反倒宠溺的又取过一个水弹,径自将其加热,毫不顾朋友之情,丢了出去……
一连接了两个热水‘炸弹’,连被烫的通红的凤炎丢弃了所谓的风度,不满的乱嚷嚷,只是众人却没有一个上来相帮的。
夜幕的降临是很快的,就在某个小家伙一句所谓‘死猪不怕热水烫’的名言后,饱经了‘风霜雨打’的凤炎,红着脸,头顶冒着白烟,长叹一声,“流年不利,遇人不淑啊!”
同样顶着一身湿漉漉的宁非凡,偎进隐夕月的怀中,汲取着温暖。
出来了这么多的人,就唯独这对兄妹是浑身湿漉漉,其他人脚上虽然也沾了少许,却并不碍事,待残阳落进的一瞬间,第一道微弱光亮,冲破了降临在帝城中的黑暗,一个传过一个,经由百家灯火,笔直的街道被‘明灯’所点亮,光亮一直延伸到半山腰处。
本以为光亮停留在半山腰处就已经结束了,又岂知,这只是一个仪式的开始,待一点星火被放大,借着孔明灯升上天空后,忽然的一声轰然巨响,火花四溅,缀亮了夜空,也开启了帝城里所有人的欢呼。
人们聚集在山脚下跳着舞,空地中间的篝火借着每一个人扔出的烛火,燃烧的越渐炽烈。
“祭神?难道是祭拜火神!”似乎有点类似于日本的送神祭典的样子!
“据说,这里本是一片无人问津的荒芜之地,只因老天垂怜,一夜之间落下百下雷鸣,烈火焚燃十日之久,待数月的连降甘雨后,这片荒地竟如异世之地,生出了不少罕见之物,就连帝城外的盘龙谷也不例外。”说话的是宁子墨,墨玉般的眼瞳直直的望着空地上的篝火,似在叙说着天方夜谭中的故事。
一连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竟然没有发水灾,还真是奇迹中奇迹啊。宁非凡兀自感慨一番,小脑袋左右看了看,哟,什么时候身边的人都跑光了,“师傅!”
隐夕月没有多言,只是伸出双手,将身旁的小人搂进怀中,运气真气,为怀中的小人暖身。
“师傅,哥哥他们一会要出去办事,师傅也要去吗?”宁非凡依依不舍的问道。
“不去!”两个字,简短而毋庸质疑。
“那师傅带凡儿玩一整夜吧?”某小人喜滋滋的开口问道。
“睡觉!”又是两个字,精短且容易令人曲解其意。
“不要!”她要睡觉,不能夜游,但是他却不包含在内。宁非凡头径自摇得像个拨浪鼓。
‘现在就回!’不容置疑的眼神,代替了说话,耷拉着脑袋的宁非凡,又是噘嘴又是抽鼻子,一脸的不甘愿,只是,那双被遮盖住的黑瞳,却是滴溜溜的到处乱逛,调皮且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