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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

过了几日花天酒地的生活。一日,我和宝儿晨起,披头散发着桌前对坐,面对凝思。

她想起这几日流连男雏馆之事,不堪回首的抚面哀嚎。一口一个,我对不起我们家景景,如此糜烂放荡的度日,我应该被肉包子砸死。

一听她就不是真心悔过。我同捂面,自省得就比她要虔诚得多。如果我再买首饰裙子就一辈子找不到婆家。

宝儿鄙视我,把我这几日买的裙山和首饰堆拿出来一一罗列。我看着没剩多少的盘缠,又掰着手指数了数出来的日子。顿时更觉得罪孽深重。

宝儿说:“其实,把这些首饰卖了,我们还是很富有的。”

我倒了杯茶自饮,装作没有听到。思量半晌后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出去赚钱。

宝儿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振奋,立马拿出了她最新创作的几个戏本,眼冒星星的看着我。我理解她急于出名的愿望,复又想起她前几日搂着美男乐不思蜀之情景,觉着,也许她的愿望也没那么强烈。

她咧着嘴干笑了会儿,见我没有陪笑的意思,更尴尬了些。强词夺理道:“人家……人家那是为了积累素材!”

我起身,径自洗漱去了。

正午一过,我们就搬着戏本子挑了个繁街上最显眼的位置,开始贩卖。宝儿一副文豪的样子,叉腰在摊后面坐着,吩咐我:“哎呦喂!你叫啊!你叫啊!你倒是叫啊!不叫怎么能有人来买呢?”

我一巴掌拍上她的脑门。于是,她乖乖去叫了。

在我预想中,今天应该不会卖得太顺利。在北朝,春宫图才卖两钱一本,里面要情节有情节,要鲜肉有鲜肉。可宝儿的戏本子,却要卖三钱,而且内容上着实让人费解,就拿那本魂断虹桥来说。

男主角从小就奇丑无比,偏偏喜欢上江湖第一美人。一般这种情形也不是那么突兀,只要丑男有钱或者有权,大家也是普遍可以理解的。可是偏偏,那男子即没权又没钱,还猥琐异常。望得美人不得,就自己在家揣摩着画了副画像,天天肖想之。画画也就罢了,悲愤的是画技还惨绝人寰,硬是将天下第一美人,画成了隔壁村花小翠。小翠得知消息,抽着疯对丑男芳心暗许,无奈深情错寄,备受打击,最后一死了之,魂断虹桥。

看完此书,我心情颇为复杂的问宝儿:“这个故事到底是讲谁的故事呢?”

宝儿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答:“当然是讲小翠啊!”

我耐着性子又翻了一遍,此文整个篇幅不下万字,小翠从出现到结尾才三百字,然而小翠却是女主角。我表示我深深的醉了。对宝儿异于常人的逻辑方式佩服得五体投地。

由以上可见,正常人应该欣赏不得她的艺术灵魂。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又是在民风粗犷的北朝,倒着飞或者仰着飞的鸟儿也一定不少,说不定能卖出两本去。

这是我事先的想法。可太阳渐渐偏西,宝儿嗓子都叫得哑了,戏本子却一本都没卖出去。眼见着乌云浓卷,狂风暴雪即将来临,旁侧的小贩都收摊走了人,我抽了抽鼻子,安慰她:“没事,万事开头难,咱们今天先收了,明天再来吧!”

宝儿回身,眼神炯炯的怒瞪我:“不行!今天势必要卖出一本!否则谁都不能走!”

这个谁指得自然是我。心有戚戚,我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猫着,生瞧着天唰的一下就黑了,然后狂风肆虐,暴雪如注。再转头去看宝儿,她脸上涕泪纵横,全冻成了薄冰,微光一照,亮闪亮闪的。

终究还是于心不忍。我借尿遁时机花五钱银子雇了个小叫花子去买戏本,好不易卖出去一本,还搭上两钱。

好在宝儿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收摊回去的路上不住夸那小乞丐,小小年纪就雄韬伟略,将来绝不是凡人,能成就一番伟业等等等等。

我瞧着她有些发愁,暗忖着该怎么劝她打消明天出摊的念头。未想,没用我劝,第二日她发热烧得满嘴胡话,心心念念还夸着那小乞丐,已然不能在寒风中抛头露面了。

她一病,又是一大笔花销。我抱着我那些首饰惆怅,不时低头亲亲手镯暖暖玉佩的,纠结良久,决定靠自己的文学实力赚钱养家。

翌日就跟客栈老板商量,在门口避风的檐下支了张桌子,替人写些书信情诗。没坐多久就来了个大客户,出手阔绰,十个指头戴了十一个金戒指。

难得他长像蠢钝非常,却有一颗细腻玲珑心。时至他与爱妻相识五载,他想找人赋情书一封,聊表心意。

我听后十分感动,立马问他多要了五钱银子。大笔一挥,一篇洋洋洒洒的情信就跃然纸上。感情之真挚,词语之丰沛,简直到了让天地动容,日月羞愧的地步。

他一步三谢的走了。我掂着手里的银子,仿若找到了发财致富的道路,激动之情难以言表。熟料第二日,那富商的妻子就寻上门来,二话不说就将我的桌子踢了个四零八散,坐在地下开始蹬腿,边蹬边哭道:“好你个小狐狸精,竟然助纣为虐替我们家老爷给小妾写情书!”

我心有不平。她不去骂那小妾是狐狸精,不去骂她家老爷是负心汉,专门跑过来骂我,当真是让人不能容忍。一冲动就忘记了惹人不惹贱的道理,怒斥道:“你这般蛮狠撒泼,怪不得你夫君要出去偷人!”

她猛得翻起身一跺脚,似是被我激发起了怨怼的小宇宙。蹦着高骂:“你个没脸皮的兔子精,耗子精……”之后罗列了一系列动物,数量之多,种类之繁复,有些我甚至没听过。跟着气也没喘又接着道:“活该找不到婆家,被人抛弃,餐风露宿,孤独终老,惨死街头……”然后又是四字诅咒,字字珠玑,直戳我柔弱的内心。

脸盘子发热,我颤指着她连说了好几个你,本想一一骂还回去,可她不知在哪儿练就了不换气的心法,硬是没给我半点机会。抖了半晌只能一跺脚,说了句:“你你你你……你够狠!”

我捂着脸窜回房里,屁股还没坐热,客栈老板就上了门。委婉的表达了一下如今矛盾尖锐,他是小本生意耽误不得,希望我们能尽快搬出去的意愿。

气得脑腔子发疼,我随意应了,抚额立于窗前透气。这一番波折还未过去,一抬眼,又遇上了另一番。

本应在周国主掌太子大事的纳舒,此时正坦坦的打马从客栈前的街道走过。身边跟着北朝打扮的侍卫,手里正举着我的画像四处询问。

他奶奶的。

我虽早已发誓此生不说脏话。可此情此景,真的不说不足矣抒发我内心的郁结。

被子一掀,扛着昏睡的宝儿和盘缠就跑,我从客栈的后门一路小跑出来,正欲挑个小路逃逸。眼前就猛地一黑,头上被人套了麻袋。那人嘿嘿的在外面乐:“终于劫到两个有钱的,老子今天发啦!”

他奶奶的!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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