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知道师父一直不带她回清风镇是因为怕她一回去就会受到继母的排挤、村人的驱赶。
可即便这样,那里还是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啊,她现在十八岁了,离开清风镇后已经八年没有回去过了,即便那里有很多不好的回忆,但也承载着她所有甜蜜的童年……所以她才会在听到南风意说他小时候在清风镇住过二年的时候那么激动。
老乡啊!多么令人激动的词,见到老乡好像重新闻到了故乡泥土。
白天缘没有反悔,真的要带她去清风镇。这让安然整晚兴奋得睡不着觉,连一向沉迷的药材都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捣了好久的药粉依旧心绪难平,她索性爬上屋顶,遥望夜空灿烂的星子,遥望清风镇的方向。其实清风镇离镇江不远,脚程快点的话最多十天就到了,可是她却和那隔了八年的距离。
一丝清洌的松香气味传至鼻翼,安然连忙坐起来转着头到处乱看。
明亮的月光下,一身白衣的白天缘正在月下舞剑。
她住的房屋刚好在他的对面,中间隔了一个院子,院子中央种了一排排的合欢树遮挡了视线,也难怪她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他。
“师父!”她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悄悄地哑着嗓子喊了白天缘一声。
声音小到大概只有她自己听得见,但她还是看见白天缘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她立即紧张地捏了捏手指,避开他的视线,低下头来。
身边一阵风过,松香味更浓,安然知道白天缘坐在了她身边,只好闭着眼装死。
从清风山庄回来后,白天缘只托人转告她会带她回去,就一直没有和她说话。他在生气,可是她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师父,你睡不着啊?”安然硬着头皮开口,师父这样子不说话,她替他憋闷得难受。
“一直没有人送我东西,我等得睡不着觉。”
原本以为白天缘不会理他的安然闻言抬起头来一脸诧异:“师父竟然要别人送你东西才睡得着吗?”
“嗯。”白天缘月光下黑亮的眼睛带着深深的怨念。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师父年纪大了,更年期提前来了?师父,我给你把个脉吧。”安然认真地把起脉来,没注意到白天缘一脸的抽搐。
他不过二十六岁就被她口口声声说年纪大!白天缘觉得最近确实气弱,已经无力听安然说话了。
“没事,只是有些心火旺盛,吃些宁神的药就好了。”安然抬头擦擦汗,见白天缘脸色越来越差,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说错话了,她思前想后,终于想明白了。
“师父是在等逃婚的新娘子回来吗?”
其实她也因为这件事情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呢。她谪仙般的师父居然被退亲了!而师娘是谁,师父居然都没告诉她!
她觉得有点受伤的同时看到白天缘狠狠地瞪她一眼,不由更加失落。
“我果然猜对了……”安然打起精神拍拍白天缘的肩膀给他打气:“师父,天涯何处无芳草,您就放心吧,像您这样的男子一定会找到好姑娘的!”
“可是我却在一棵死脑筋的树上吊死了。”白天缘看着她深深叹息。
“师父!你不要想不开!”安然以为白天缘要殉情,一脸惊恐。
周围顿时安静得尴尬,遥望星空良久,白天缘突然说:“再过两天你就要生日了,你要送我什么东西?”
“我要送你……”安然看着月亮下犹如天人的白天缘,想起他刚才月下舞剑的身姿,毫不犹豫地说:“我要送师父一把剑。”
“嗯。剑上的佩饰要是你亲手做的。”
“这……好。”
安然答应了之后,才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她生日反而要送他东西?不过看到白天缘带着浅浅笑意的侧脸时,她脑子又浆糊了,她就当自己是在安慰情场失意的长辈好了。
这个想法在白天缘将头枕在她膝盖上的时候再次冒出来,她心安理得地泛起“慈母”的微笑,“和善”地看着白天缘。
“明天你的‘美玉姐姐’会回,你好好准备一下。”白天缘突然想起什么,睁开眼看着安然。
“什么?!”安然瞪圆双目,有气无力地哀嚎:“美玉姐姐不会是要帮我准备生日宴会吧?”
“正是!”白天缘一脸“祝你一路顺风”的表情看着安然,提醒:“还有你的城城哥哥也会回。”
这对老不休的“美玉姐姐”和“城城哥哥”正是他那不懂事的双亲,除了在安和医馆治病的高明医术,专门以“新花样”闻名。
“啊……不!”安然捂脸,突然拉住白天缘的衣袖:“我们趁夜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