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收起自己的光束,那朵白莲从哪儿来便从哪去,收回了胸腹之中。白凤依旧那么小,全部微缩在山洞中,只是那光亮减弱了很多,它像是一只被困住的小兽,全身的力气都被卸光了似的。
浅蓝的腿脚被树藤勒的有些麻木了,她慢慢的走过去,捧起气息微弱的白凤,不知道该怎么做。
耳边又响起那磁性如潭水沉淀一般的嗓音。
“到灵栖洞里面去,白凤会开启冰火五重天。”
“那是什么地方?”浅蓝不禁疑惑的问,因为听树妖青冶的意思,那并不是个安全之地。
离忘初沉默了片刻,轻轻的叹息一声,虽然微渺,但还是让浅蓝收入耳中,她的心忽的漏跳一拍,感觉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明明是对他莫名完全的信任,却偏偏充满防备的询问这么一句。
她悠然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了,你做你的事就好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做。”
然后她转身走入黑暗,那像是夜晚睡灯一样的白凤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的僵直在她手心里。
深入的走进去,灵栖洞中央是一个圆厅,四米见方左右,其边岔口多有六七条的样子,每一条都是狭窄阴暗,只够一个人正常通入,并且,稍稍胖一点都不成。
浅蓝努努嘴,摇晃着手里的白凤问,“小家伙,走哪条路?”
白凤和茶杯犬睡醒之后一样迷迷糊糊,睁开惺忪睡眼,然后身上忽的掉下一片羽毛,那羽毛慢慢飘浮着指引方向,然后它复又栽倒在浅蓝手心,向着怀里靠了靠再一次睡去。
一条狭长的甬道,脚下还算平坦,但是竟有积水淤泥。浅蓝每走一步就感觉脚下都是松软极了的泥土,越往里走水越深,泥地也越来越深。
她的心里隐隐有恐惧在作祟,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入了水泥坑,甚至没过了膝盖。
“小白,我们没有走错路吗?”浅蓝有一些不安,但是她回过身去摸,刚刚走过来的路口竟然被堵住,她每走一步,身后就会自动升起一面墙壁,只有勇往直前这一种选择。
听不到任何声音,手心里的白凤就像是一个模型一个摆设,不出声,犹如死状。
她不能停下来,因为停在原地,会越陷越深。她好像置身在一个沼泽之中,缓缓下落终将被淹没,只有没完没了的往前走,不知道尽头。
泥沼越来越深,那稀释的泥土也越来越冷,她的小腿感觉到了冰冷的刺激,就像是冬天跪在雪地里那样刺痛。
她生怕双腿会麻痹会抽筋,所以只能向前。扶着窄小的墙壁,每一步都走得艰辛困难。
“小白,小白,你醒醒……”浅蓝一边摇晃着白凤一边持续前走,那泥沼已经将她陷入了二分之一,已经没过腰际,而最重要的是,她的下半身被冰冻着,已经慢慢的失去了知觉,每一个细胞都被冰住无法舒展,每走一步,提起腿来都艰难的不得了。
“离忘初,你这个家伙是要考验我的体能吗?这鬼地方。”她咬着牙,生存欲望让她不停抗争,死过一次的她,懂得了如何自救,从不言弃,只靠自己。
“冰火五重天,便是寒冷和炎热的考验,这里极具危险,但也是最安全之地,只有少数人可以抵御住这等煎熬,我相信你可,你便可。”
离忘初的声音在这样封闭的山洞内显得十分孤清,十分恢弘,想不入耳都难,他的字字句句都嵌进耳中镶入脑中,让浅蓝觉得气压低沉。
“呵,我当然可以。”浅蓝咬咬唇,然后抬起早已没有知觉的腿,机械化的抬步,再迈入另一滩泥沼。
果然是冰火交加,寒冷的等级一层层加重,直到浅蓝的手已经冻出一层冰霜,喝出的气息都能听到牙齿颤抖的声音,她除了意识极为清醒,已经失去了任何掌控的能力。
在那个最极端的寒冷之地,她顺利的通过了。接下来,僵直的肌理慢慢得到了舒展和好转,她的身体像是被暖风吹拂着,被暖炉熏烤着,慢慢的好转,有了知觉,但是浅蓝已经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那就是火的考验。
火热火热,滚烫滚烫,像是辣椒油撒入伤口之上,如此灼伤热烈。
深处火炉之中,自己的衣服都被燃烧,一片片化成灰烬掉落成粉末,她赤身裹体,但是皮肉都经历着严峻的考验,马上就要脱掉一层皮一样,她似乎闻到了自己头发烧焦的味道,每一寸肌肤张弛着膨胀的,马上就要爆裂似的。
她想起在地狱中,为了求生为了还阳,她宁愿承受鬼怪的惩罚。只要在最快的时间里积攒够阎王需要的补给,她就可以获得重生。
曾经,独自一个人在冥界的冰天雪地中,为了采集深河中的鱼,她穿着单薄的破烂衣服,跪在冰面上,用自己的体温融化每一个冰块,让其中僵硬了的鱼活蹦乱跳,要这样收集五千条。
曾经,她要将冥界灵山上的每一个坟墓周边都清理干净,贴上震慑幽魂的符咒,在那期间饱受各种冤魂野鬼的骚扰,遍体鳞伤鲜血淋淋,被他们当做阳间的玩具一样吆来喝去。
曾经,再多的苦难也都忍受过来了,为了一个目的,活下去。
如今这一点小小的考验又算得了什么,她挑起一丝轻蔑的笑,傲视着眼前的黑暗,不论水深火热刀山火海,她要活下去,也必须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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