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喻局促的低着头绞着手指,不时的抬眼偷偷的望着那个看起来很美,却像是被冰冻住了般寒冷的男子,心里有些打鼓。不打鼓不行啊,这个男人始终一副高高在上别惹我的神情,到现在也不肯施舍一句话。她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自己带自己离开这座森林?
等的时间久了,子喻有些不耐烦起来。秀气的眉峰微微的蹙起来,可是她依旧低声下气的说道:“这位大侠,你看我会烧火做饭,一些粗活我都会做。我保证不会打扰到您,只求您离开这座森林的时候能够带上我。我一个小姑娘家,要是没有高人带路,肯定会死在这里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当积德如何?”
唉,求人怎么这么难呢?这人怎么就这么难说话呢?您说点个头不就完了吗?她一个小姑娘家又不会对你劫色,就算她有这份心,她也得有这份力不是?
子喻低声下气的说完,又等了很久,久到她以为这位美男是个哑巴,久到她自己有些心急,久到她失去了耐心。
月亮越爬越高了,深夜森林的诡异她可是尝到过滋味的,她正在犹豫还要不要求他,还是不管他自己先找一安全的地方渡过夜晚的时候,她的眼角瞄到一处紫黑色的衣袍,鼻尖传来了一股近似月光的味道,就像是初秋的夜晚里散发着的青草芬芳,她的下巴被一根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抬起。
她的目光跌落在幽深的如同寒潭一般的双眸中,她感觉到了丝丝寒意,那里就像是不起波澜的古井,又像是珠峰上寒冷的积雪。她看到他有些苍白的嘴唇上下开合,缓缓的吐出几个字:“烤鱼?离开?”
子喻的双眸猛地睁开,射出兴奋的光芒,虽然他说的有些前语不搭后调,但是她还是听懂了,忙不迭一的点着头,生怕他后悔。
“只要您答应带我离开这儿,我天天烤鱼给你吃。”子喻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岑渊有些厌恶的收回手,他十分讨厌女子对着他摆出谄媚的嘴脸,不管那个女子是几岁。站直身了后,他头也不回的往岸边最大的一棵树木走去。一边走一边拿着不知从哪拿出来的丝帕擦了擦手,随手扔在了灌木丛中。到了树下以后,他如一只大鹏一般飞到了树冠的顶端,盘腿而坐,闭上了双目。
宋子喻看着他优雅而生猛的身姿一时有些目瞪口呆,好半晌后想起他刚才擦手的动作,那么厌恶的神情,就是一只猪也能看明白了。她的自尊心有些受创,抬起手臂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她觉得还好啊,虽然有那么一些淡淡的淡淡的味道,但还不至于让人感到厌恶吧。
她走到大树底下望着高高在上的男子,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男人很没礼貌,很没礼貌!虽然他长得跟天仙没什么两样,可是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场足可以冻死三尺以内的任何活物。她宋子喻能够活到现在那是菩萨保佑的!
哼,没礼貌的面瘫男!
子喻对着上面的男子彪悍的挥了挥拳头,哪里还有刚才半分低声下气求人时的模样?
她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树,跟昨晚一样找了一根最大的枝桠,紧了紧衣服斜靠在树上。在闭上眼的时候,她还看了一眼周围,她想要是再遇到昨晚的狼群,顶上的那只,会不会救她性命?看他那副冷清的拽模样,多半不会。
她在胸前划着十字,向上帝祈祷,完了又念了一遍观世音菩萨,祈祷各路路过的神仙和诸佛能够保佑她安全的度过今晚。
夜,渐渐的深了,子喻在碎碎念当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盘坐在树冠上的岑渊犹如一座雕像一般一动也不动,月亮就在他的头顶似乎触手可及,在他的周身,有一圈淡淡的银色清辉包围着他,就像是毛毛虫的茧一圈一圈的将他包裹在其中。
万籁俱寂,虫儿也没了声响。
平静的河面上晕出了一圈波纹,一只胖鼓鼓的小鱼望着那棵大树吐了一个小小的泡泡,大大的鱼眼若有所思的看着被月亮清辉包围着男子,片刻之后它又沉入了水底,河面又恢复了平静。
一头金色的巨狼从灌木丛中慢慢的走出来,颇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树冠上的岑渊,尝试着往大树走了几步,但见一切如常,又壮大了几分胆子,一步一步的向大树靠近,它那如翠玉一般的双眸紧紧的盯着枝桠上的子喻,幽幽的发着绿光。
深夜的森林总是有些寒冷,子喻将自己蜷成一团,奈何仍然挡不住寒冷,翻来覆去的睡的很是不安稳,一边的身子也跌出枝桠,眼看着就要跌落在地。忽然身上传来了一阵温暖,就像是睡在了一个安全的怀抱中,子喻咂了咂嘴,动了动身子给自己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抱着暖洋洋的毛茸茸的“靠枕”沉沉的睡去。时不时的还将口角的一些晶莹擦在上面。
“你这女人真是恶心!”靠枕发出了醇厚的声音,虽然有些厌恶但是更多的却是宠溺。
“狗狗,别动。”宋子喻梦见自己在小公寓里抱着自己养的牧羊犬睡的正酣。
“你——这个死女人!”隐含怒气又刻意压低的声音依旧出自“靠枕”,虽然他有些不忿,却还是将宋子喻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在枝桠的另一端,一个翠衣少年立在上面,他看起来约莫十一二岁,唇红齿白,十分的漂亮。此刻的他正一脸幽怨的望着睡的酣甜的宋子喻。
而自始自终,岑渊被裹在月辉织就的茧中,似乎对外界失去任何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