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哗的一声推开,萧白羽脸色阴沉的走进来。
乔君临听到动静忙起身来看,又被庄晏北给轻轻按了下去,萧白羽瞥一眼庄晏北也不理不闻,径直走到床前抓住乔君临的手。乔君临的面部瞬间抽搐了——今儿是咋地了?咋一个个儿都搞的跟蓝色生死恋似的?
弱弱的想要抽出手,萧白羽却抓的更紧了,道:“你这丫头乱跑什么!身上有毒还乱跑!”
乔君临一听立刻就炸了毛,“我乱跑?丫的,你净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是你家未婚妻我至于这么惨吗?要不是你家相好儿我至于被人卷着被子当街给烧了吗?当然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我还是比较欣赏她的,但是话说回来这些还不全都是因为你不然我今天至于被人调戏还差点给抓去做那什么劳什子填房姨娘?你还好意思怪我?”
萧白羽被她这么一长串的大吼吼的愣了一下,她趁机马上将手收了回来,然后做贼心虚般的想扭头去看庄晏北,扭了一半心里面又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看什么看!看他做什么!心虚个鸟毛!
庄晏北忽然一声轻笑,乔君临面上一囧。
萧白羽沉默了半晌,看着她,缓缓的吐出两字:“抱歉。”
她一愣,伸出手在头上抓了两下,表情极其不自然的看向萧白羽,而萧白羽则低着头不发一言,乔君临突然有想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刚才一急之下口无遮拦,这孩子一身风尘仆仆,定是辛苦找了她许久,自己怎么还能这样戳中人家?
刚想开口道歉,便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小乔,我定不会让害了你的人就此好过!你受的苦,我会加倍帮你讨回来!”
乔君临一听,抚着脖子咳嗽了两声,这才小声咕哝道:“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别放心上,开玩笑而已。我知道这些都与你无关的,还有,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的,本姑娘也不是好欺负的。不过你的相好儿跟这事真心没关系,你可别殃及无辜啊,我还是挺喜欢花想容的性子的。”
萧白羽脸色一沉,内心狂吼——本王才没有什么相好!转头看看旁边怡然自得的庄晏北,他脸色更沉了——要不是你,本王需要这么有苦难言嘛!
那边,庄晏北好整以暇的整整衣袖,随之对着他轻轻一笑,道:“郡王,小乔想必累了,我们先下去,让她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嗯?”
乔君临马上接口道:“不用,我不累,你们让人帮我准备套干净的男装和热水,我要洗澡,当然,在此之前,我要先吃饭。”想了想,从身上摸了一阵,拿出个青瓷小瓶,又道:“哎,给你们看看这个,这是我从一位大夫那里得来的,说是可以帮助我闭穴疗毒。”
二人一听,都望向她手中的瓶子,萧白羽伸手接过,倒出一粒药丸,庄晏北也走上前,仔细看了眼,末了萧白羽还闻了一下,二人对视一眼,庄晏北开口道:“你哪里得来的?”
乔君临诧异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又低声咕哝道:“他应该不会害我啊。”
萧白羽把药丸装进瓶子里道:“没什么不对,非常对!这一粒小药丸,便足以解决一切问题。放心吧,你的脸马上就能恢复本来面貌了。”
有下人端来吃的,乔君临起身走下床,同时招呼他俩一起吃,两人坐下后,她才道:“没问题就行,不过待会就要辛苦你们了。”
闻言,庄晏北淡淡道:“吃完饭,你先沐浴,然后必须去休息,拔毒很耗力气,你需要充足的体力,晚上我自会前来为你拔毒。”
萧白羽立刻补充:“我们一起。”
吃了几口饭,她似是想起什么似的,琢磨了一下,郑重其事的看向二人,“你们,可不可以教我武功?”
二人均是一挑眉,萧白羽先开了口:“习武并非想象那么简单,你虽然有两下手脚功夫,但是第一起步太晚,怕无法登峰造极,第二,太苦,你,能忍受吗?”
乔君临淡然一笑,道:“我不求什么登峰造极,我又不要雄霸武林,我只是想要保护自己,我要学轻功和内功,将来再遇到危险,打不过我就跑,打得过,就没人敢欺负我!至于苦嘛,呵呵,你觉得我像是怕苦之人吗?我爸爸是开武馆的,小时候跟着他练功他可没少让师兄们收拾我,没少给师兄们当沙包练。”
两人不说话,心中各有所思。
沉默了一会,庄晏北缓缓开口,“那么,希望你能坚持。”
乔君临重重点下头:“放心,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苦,又能有多苦呢?”
微微出神,乔君临记起以前总爱对爸爸说的一句话:我是没有极限的。
是的,人,是没有极限的。只看在什么样的状态下被激发出怎样大的潜能,动物尚有本能,何况人类?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当然,只要他们不安于现状,敢去狠狠逼迫自己不断创造不断超越。
乔君临突然笑了,双眼有点放空,她突然想起自己的一个师兄,一个特别怕狗的人。
她记得那个师兄很喜欢晨练,每天早上都起床跑步。有一天他正沿着湖边跑步,突然蹿出来一条狼狗,在他身后狠命追,她那师兄一惊之下,于是也狠命的跑,可怎么也甩不掉那条狗。
想到这里她突然止不住笑出了声,她记得她那个时候接到119打来的电话,她一脸莫名,弄清楚是师兄出了事情,她马上便慌慌张张赶过去,谁知却看到师兄在一棵足有四层楼高的大树上,紧紧的抱着一根不怎么强壮的树枝,满脸惊慌。
119的同志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他弄下来。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师兄被那狗追的急了,猛然看到前面的大树,三下两下便爬了上去,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二十秒,但是狗走以后,他却怎么也下不来了。因为,那个师兄,他其实根本不会爬树,并且,他恐高。
人,果然都是被逼出来的。
萧白羽望着突然笑起来的乔君临,挑眉问道:“怎么?你这么乐意吃苦么?”
她收回眼神,笑意嫣然,“不,我只是在想,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害怕或者做不到,不是因为能力不够,而是因为你的身后没有狗!是你的欲望不够强烈,说的再直白一点,不够想!”她想了想,接着又道:“我跟你们讲个我自己的事情吧,有一年,我们家乡地震……”她突然一住嘴。
“地震就是地裂吧?”庄晏北淡淡开口。
虽然有点惊异,但她还是笑着点了头,听着他又道:“听传,十几年前的鼎盛王朝曾经发生过一次。”
原来是这样。她这才想起,古代怎么了,古代的自然灾害可也不比现代少,不能嘲笑古代人没文化。世界上第一台地动仪可是张衡发明的呢。
“那年我们家乡发生了地裂,那是我从小到大是我第一次遇到那样的情况。很突然的就发生了,那时我正在,呃,私塾里,听先生讲课,大家都在认真听课,我突然便觉得头晕,抬头一看,只感觉房子好像在晃动。我当时是极怕死的,还没等先生反应,自己便带着学生跑了出去,跑出去之后楼道上楼梯里全都是人,我拉着我最好的姐妹,横冲直撞,生怕晚了一秒钟房子便会坍塌把我们砸死在那里,我用了我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外面,当我以后再尝试着用那样的速度走那段路程时,却再也做不到了。”
那一年,她读高二,教室在五楼。她们那栋教学楼,进入大门便是一处直梯,直通六层。她们平时都走这处宽阔的直梯。那天她从教室里跑出去,直奔四楼阿雅的教室,正好迎上往外出的阿雅。她二话不说拉起阿雅便开始跑。五秒钟,冲到教学楼外面。记得她们冲下去那一刻,她的腿依然是抖的,她清楚的记得害怕死亡的感觉。那是真的在跟死神赛跑,晚一秒钟,就有可能被埋在废墟之下。她其实是个慢性子的人,平时总爱慢悠悠的晃下楼梯。她从未那么快过,她只是害怕。可是,以后,她再没能打破这个记录。
打那个时候起,她就在想,有什么事情是想做而做不到的吗?不,只是欲望不够,只是你的身后,没有一条狼狗,只是你的身后,没有死神在追逐。
乔君临笑笑,“你们说,这是不是潜力?这就是绝境中迸发的潜力,呵呵。”
两人听的都有些沉默,她没有看到,那两个人的眼中,瞬间滑过一丝相同的情绪,那是一种疼惜和震惊。他们不知道这个女子到底都经历过什么,而她对死亡的味道却是那么的敏感和恐惧,可尽管是在那样的恐惧下,她从始至终未放开另一个人的手,想必那个她口中的朋友定是走进了她的心吧?可她到底是有怎样的孤独?会让她情义如此?
这是相识以来乔君临第一次主动提及她的过往旧事,二人虽然面上依旧淡淡,但是心里却都有些萧索,有着微微的震撼。
半晌,萧白羽开口,只说了一个字:“好。”
说的没头没尾,乔君临却缓缓漾开了唇角。
庄晏北在低头沉思,乔君临转头看他,见他勾起唇畔:“但为你愿。”
她看着两人,由衷的满足微笑。
此刻,无需多言——但为你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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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修改过了哦~总觉得之前的太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