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天空中的那颗火球肆意的凌虐着大地,地上都出现了细微的龟裂,树叶全部都打焉了,软趴趴的捶在枝头,知了停在树干上卯足了劲拼命的叫唤着,北辰无双靠在马车上冷眼看着磨磨唧唧的两个人,全身上下散发的凉意让本身置身于三伏天的车夫有种凉嗖嗖的感觉。
“这个给你们以防万一。”君莫黎将一个包裹递给夜离天,末了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敛去了平常的玩世不恭,郑重的说道,“一路保重。”
“恩,你也是。”夜离天接过包裹系在腰上利落的转身抬脚就上了马车。
“驾。”
待到车里的人坐稳了车夫狠狠一摔缰绳一直躁动不安的马就在路上蹬蹬蹬的跑起来了。
君莫黎站在原地等到马车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才收回神色,转过身子慢慢悠悠,折扇轻摇朝着燕国皇宫的方向离去。
“唉!太出名了果真不是一件好事。”
炙热的空气中只余下轻微的叹息声,人已经到了百米开外,衣袂飘摇。
车厢里面的两个人相对而坐,都没有交谈的欲望,静静的,除了马蹄的哒哒声。
北辰无双坐在马车里面掀开马车窗子布的一角,看着外面的一切,眼底有着说不尽,道不明的复杂,心里烦躁之极,眼不见心为净,干脆直接将帘子扯下来靠在车厢一角闭目养神,心里暗暗摸索着如何出皇城。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几乎要将所有暴露在阳光下的活物都烤熟,乞丐全部都懒懒的躺在树荫下,街上除了空荡荡飘摇着的旗帜之外,一切都似乎是静止的,耳边只余下万年不变的马蹄声没有什么过多的音调。
“大家快去看看啊!”
一直安静的街道在快要到达将军府的时候变得喧哗了。
“你听说了没有,北辰将军居然和齐国那些人串通起来了,幸好大皇子精明识破了她的奸计。”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去将军府看看,宫中都已经来人的,怎么可能会有假。”
“哦哦哦,快去看看。”
……
闭目养神的北辰无双将外面的声音尽收耳中,眼底划过一丝杀气。
“去看看。”北辰无双清冷的声音透过车帘传出来,车夫一惊,不过手上的缰绳一拉转个弯就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赶去。
她倒要看看燕皇会怎么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辰无双通敌卖国证据确凿实在有负朕之厚待,朕深感痛心,不过念其祖上有恩与朕之先祖,朕特地网开一面,恕其九族,只追究其一人之责,只是其不仅不悔改还做出逼宫之事,畏罪潜逃,可恨之极。凡是上报其踪迹属实者,赏良田千亩,将其捕获者,拜官封地,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整齐的声音好像演练过数千遍。
圣旨一下所有的事都成了定局,宣旨的太监一走,下面的老百姓立刻炸开了锅。
“没想到北辰将军居然做出此等不忠不义之事。”
“像她这种人就应该千刀万剐。”
“是啊,我皇太仁慈了,要我说像她这样的人就算是去将她的祖宗十八代刨出来暴尸荒野也不为过,也不足以抵其罪孽。”
……
北辰无双靠在马车内听着外面久久飘荡的尖音,眼底划过一抹讽刺。
她将军府上上下下就那么几个人,除了她以外全都死在了燕惊天的剑下,哪还有人给他去追究,再说了她的九族那狗皇帝敢诛吗?她结识的人里面这狗皇帝动不了的多了去了,他要敢动,除非他不想要这个黄金宝座了。
“天可变,地可量,人性不可测啊。”从上马车起就没有睁眼的夜离天此时睁开眼睛对北辰无双凉凉的说道,似乎嫌她受到的刺激太小想要再加把火。
“不过就是各取所需的无声交易罢了。”北辰无双拉下车帘,冷眼看着夜离天。
她当年若不是父母不知所踪无论如何也不会走上战场,跟这些在下面议论纷纷大肆咒骂的人有何关系,他们不过是她荣华与荣誉的垫脚石罢了,谁会去在乎一块垫脚石的措辞呢?
战场意味这死亡就如同夏天的雨水一般随时都可能降临,说不准哪次就落在了你的头上。
她很惜命。
只是,现在……
想到了某些东西北辰无双闭上眼睛将头靠在车厢上,精致绝美的五官看不出任何波动。
手指轻轻一动,一颗圆圆的石子就破空而出,之前叫嚷着要挖北辰无双祖坟的年轻儒生腿一弯,身子向前一扑,就扑在了刚刚粘上的皇榜之上,黄色的绢布飞下来,盖在儒生的头上。
她的祖宗岂是一个蝼蚁可以置喙的,既然管不住嘴,那就连同这条命一起交给他口中所谓的那个仁慈的燕皇吧,这样不就不用担心管不住嘴了吗?
“何人在此蓄意闹事。”
“不……不是我。”慌乱的声音中还夹杂着明显的颤音。
……
“走吧。”北辰无双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倾泻而出。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她没有这么多的精力去关心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旁的夜离天见此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向上挑起,阴暗处的五官有着无法言明的邪肆和狠厉,只是没有人看见。
烈日炎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小巷子里面驶出来走进了另外一个小巷子,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包括守在将军府门口的禁军。
夏还长,一切都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一切都是未知。
暴风雨,不是才刚刚开始孕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