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起伏的雪山,入目皆是一片雪白之色,仿佛与天地连为一体。澈蓝的天空,白云朵朵,连接着一片白茫茫的血,美的仿佛梦境一般。
齐端月看着面前的景色,呼吸着夹杂着冰雪的凉气。莫离一手抱着她,一手端着一碗莲子汤,冰冷的雪地里那碗莲子汤还冒着丝丝的热气。
齐端月躺在她怀里,眸光迷离。
对于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而言,进入这样冰冷的雪山无疑是雪上加霜。莫离爱人的手段永远超乎别人的想象,她相信与其让母后怀念不如亲眼得见。
“别人总说我的儿子淡漠,其实你的心比谁都要炙热。”
莫离拢了拢她身上的大氅,淡淡道。
“无关之人,谈他们作甚。”
“想不到再次看到这幅美景,时间已经过了十多年。”齐端月的语气沧桑,埋在大氅下的眼睛划过一滴清泪。
那天莫离和她聊了许多,很多时候都是莫离在说,齐端月只是听着。
莫离说:“母后,其实我是来自另外的一个世界。我上辈子很混蛋,害了好多人。”
她说:“母后,我很爱你,不仅是因为你是我的母后。这个世上唯一懂我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她说:“母后,我好害怕,害怕以后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我怕我坚持不下去。”
齐端月从始至终只是默默的听着,唇边的笑容美好而明媚。直到她的身体突然冰冷,手无力的垂下。
莫离握住齐端月的手,内力源源不断的向着她输入,内力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丝毫的反应。
莫离趴在她的胸口,眼泪在苍白的脸上混成一道清河。
她抱着母后的尸身回宫,内阁中只有安若和她,还有早就冰凉的尸身。
当众人以为一切已经归于平静之时,一声冲天的长啸从门内传来,那用尽全身力气的长啸,无助,痛苦,和悲鸣。门外众人皆是眼中含泪。华清风惨白着一张脸不然贸然进去,他们神色冷凝死死的看着厚重的木门,仿佛可以透过那门看到房间中素袍的少年。
安若幽幽的叹息着,从怀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递给莫离。
牛皮中包裹着几个只有现代才有的手术刀,一寸多长薄而锋利。墨染的黑发用一条锦带束起,接过安若手中的刀,垂在广袖中的拳头青筋暴起而后放松。
莫离快速的剥去齐端月身上的衣物,手术刀快速而精准的在她肚皮之处划过,浅红色刀痕妖艳,分开她腹中的羊水,取出一名孩子沉睡中的婴儿。
安若即使已经在心底做好了准备,此刻也忍不住一脸苍白。从刚死之人的身体取出胎儿,不管是在哪里都是天方夜谭,他自恃是天下第一神医,此刻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聪慧。
莫离看着眼睛紧闭的婴儿,转手交给安若,声音嘶哑。
“如果他死了,你就陪着他一起死。”
赤华二十一年十二月底,皇后齐端月谟,五皇子君莫离冒天下之大不违从皇后腹中取出六皇子,引起豫华国众臣一致的讨伐。
二十二年初,皇上在多方压力下,以擅离职守和冒犯亲母两罪撤去君莫离皇子身份。
二十二年二月,君莫离被赶出京都,沦为平民。六皇子君莫尘留在京都,由先皇后心腹李林代为抚养。
这年君莫离十五岁,京都二月的寒冷还未消退,鹅毛大雪翩然而至,大风四起,雪花漫天。
莫离伸出手接住雪花,望着京都所在的方向,释然一笑。青城从下人手中接过大氅为她遮挡寒气,感觉到身体突然的温暖,她看向青城,青城含笑低头,血色泪痣艳丽无双,莫离握住他的手道。
“走吧。”
靖北城,这里曾经是贫苦之地,十年前来了一位君喜的中年男人买下了靖北城,他仅用五年将靖北城打造成不亚于京都之地的商贸大城。君喜老爷素来低调之至,却又乐善好施博得了靖北城百姓的爱戴。在靖北城喊出君喜的名号要比县太爷三个字好用的多。
这天一向低调的君府,竟然大张旗鼓的洗尘翻新。府内家丁仆人,在老爷的示意下出门迎接贵客。君喜难掩兴奋的站在府门,像是等着一个重要人物的到来。
这时城门口,走进一行几人,为首的是一位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一身素袍难掩贵气,墨染长发不羁的披散背后,长入鬓角的眉梢,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流转之间万般清冷。他一左一右站着两位男子,蓝衣男子俊美的不似凡人,红衣男子桃花眼下一颗血红泪痣摄魂夺魄,艳丽无双。
贵喜大步走向前迎接,站在少年面前笑道。
“您可算是来了。”
带着一行进府,排列两旁的奴仆家丁看着一向威严的老爷,笑的和孩子一般陪在那少年身边。口中虽是没有说,心底却在暗自猜测,这是否就是老爷一直挂在嘴边的真正主子。
“爷,奴才没有让您失望,现在整个靖北城都是您的。”
当年她一心想要成就自己的势力,在钱财方面捉襟见肘。虽说让他们按照自己需要的银两提钱,但是不管是上官隐,玲珑,还是喜子,他们一共拿走的银两也不过是区区的一百多万两银子。她一路走来,靖北城相当的繁华,沿途各种店铺玲琅满目,这些都是喜子一人创下的成果。
纵使她一向的淡薄,此刻也忍不住对喜子道。
“这些年,辛苦你了。”
喜子闻言,眼圈泛红,背过身去擦去眼角的泪水。他何德何幸,能够在成为无根之人后还能遇到主子这般的对待,多年来的艰辛仿佛都被这一句话给盈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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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子的一万存稿丢了,呜呜,只能按照记忆的大概重新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