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夫人好。”
“众位都是国家的栋梁,不必如此多礼。”宰相夫人客套的说道。
宰相夫人瞥见一些人尚还偷窥纱缦后的女儿,握拳咳嗽几声,再次说道“小女本想向众位公子讨教,奈何偶感不适,非常抱歉。”语落,众多进士纷纷露出失望之色。
“无妨,自是赵小姐身子要紧。”一位进士适时说道,其余进士跟着附和道。
“老妇替小女,多谢众位公子的体谅。”
由宰相千金引起的小小插曲,复又被书生们的讨论掩盖而去,宰相夫人看看相互结交,侃侃而谈的众位才子,心中隐隐高兴。看来,自己老爷不久后,又要收一些有才学的门生,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自家女儿的终身大事重要,眯起眼,细细的打量起来。
一身玄青色的衣衫在众儒生中并不出众,但容貌却属上乘。饱满的额头,清俊的面容,眉目俊朗如云霁月辉。熠熠夺目,微眯的眼睛睁开的一瞬间,如同星光,大放光彩,宰相夫人暗叹,好一双清初而灵气的眼睛,眼睛通心灵,看一人善恶,善识人之人,只要一看眼睛就可看出,观此人眉目,看来女儿的眼光不错,是一个难得良人佳婿。
那日,女儿去院上香回来,路过杨柳河畔,看到与她擦肩而过男子,一见钟情。归来之后,念念不忘。察觉女儿心思,调查到女儿的意中人,是此地首富张家的儿子,前去提亲,只听说过张家只有一个二少爷,只道是女儿的意中人就是张家的二少。后发生,张家二少爷和自家丫鬟私奔的丑闻。
再次细细打听,方知他日帮女儿提亲,弄错了人,这张府三少爷也就是眼前的男子,才是湘儿的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宰相夫人命人悄悄的将张老爷叫到内院,探探口风,两人不谋而合,赵湘儿与张云航的亲事便由此订下。
三少爷跟张老爷回府,礼貌行的向张老爷道了别,细细一想,一连竟然已经有十天都没有见到丫头,难道丫头的风寒病,真的病的很厉害?
一想到这个可能,心中焦急,脚下的步伐不由的加快,径直的往厨房走去,此时,丫头应该在厨大娘那里吧!
三少爷着急的到厨房找丫头却得到一个震惊的消息。丫并这十几日都没有回来,三少爷一下慌了,丫头不在这里,会在哪里呢?
担忧如一棵蔓藤慢慢的爬上心,紧紧的缠绕,恍如一下乱了方寸,失了心魂。
三少慢慢的走回春风院,路过府中水湖,猛的被嘈杂声吸引。
“死丫头,你和珍夕那贱蹄子一个样,不要脸,勾引二少爷离家出走!你以为你家三少爷得势就了不起吗?也不拿瓢水照照,就你那阴阳不分的脸,你以为你家三少爷得了势,还会记得你这个丑丫头吗?恐怕早就把你忘到了九霄云外……”一脸义愤填膺的冬雪,骑在丫头身上,拳打脚踢的怒骂,瘦弱的丫头,哪里是冬雪的对手,只有被揍的份以及咬着牙忍耐,眼神倔强的怒视冬雪。
丫头的心淅淅沥沥的滴着血,这样的毒打在这十天里,已经是屡见不鲜了,三夫人找不到二少爷和珍夕,没有了二少爷的依靠也不能作威作福,碰壁受了气就往丫头身上泼,说是怪就怪是丫头和三少爷助二少爷和珍夕离开。
本以为三少爷会回来救自己脱离苦海,可是已经十日,整整十日,三少爷始终没出现,从冬雪的漫骂中,隐隐透露三少爷过得很好,也许是真的将我忘记了吧!
恨吗?丫头只知道三少爷是第一个说自己不丑,说自己可爱的人,对三少爷,丫头恨不起来,丫头开始为三少爷找借口,也许他只是很忙,忙到没有时间赶来,也许再撑几天,三少爷就会赶来救自己,丫头如是告诉自己……
“贱蹄子,你这是什么眼神?”冬雪厉声道,回答她的是丫头冷冷的目光。
冬雪看着丫头愤恨的样子,心中一激灵,打一个冷颤,心中更怒“你以为你憎恨我,我就怕你,看我不挖了你的眼珠,让你乱瞪!”
怒火中烧,冬雪直接伸出手指向丫头的眼睛挖去,丫头手脚被压制住不能动弹,只得侧首躲过,慌乱中对上一双吃惊而茫然失措逃避的狼狈眼神,在对上的一刻,眼中释放出闪这的光彩,如同绽放的烟火,却是真如烟花一般,闪光一闪而逝,便如投入大海的石头,石沉大海,不得归来,只因殷殷期盼的人的眼神里,没有怜惜,只有慌乱逃避的转身而去,决绝而冰冷,丫头眼眶一热,强忍的眼泪流了出来,终就三少爷还是厌恶自己了。
自己始终都只是一个拥有阴阳脸的丑丫头而已,想笑,很想笑,眼泪却忍不住汨汨而出,收也收不住……
视线所及之处,一片灰暗,天是灰的,人也是灰的,这是不是三少爷以前教的一个成语,心如死灰呢?丫头自嘲的想着……
身上骑着的冬雪还在拼乱的抓打着丫头,丫头没有再躲闪反抗,更确切的说是放弃了反抗,也许只有让自己的身体痛,才能不用去感受那心底的疼痛,最后终因不堪痛疼而晕过去……
天空低垂,大风呼拉的吹打着窗子,木窗拍打着窗棱,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
海味端着稀粥,推开门,门打开的一刻,冷风趁机钻入,晕黄的灯光在冷风中迎风摇摆跳跃,视线开始摇晃,忽明忽暗。海味进门,门复有关上,隐在暗处的三少爷站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门里又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每一声咳嗽,三少爷的心也跟着刺痛一下,手几次想推开门又缩了回来,心里反复的挣扎着,今天爹的话,又再一起响起。
“云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宰相夫人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你。”张老爷兴奋的语言掩示不住满心的高兴。
“爹,可是孩儿……”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张老爷脸色一变,沉声道。
“云航,你的心里怎么想?心里到底喜欢谁?爱着谁?我管不着,但是我明确的告诉你,你和宰相家小姐的婚事,是我和宰相夫人已经定下的,你肯得成亲,不肯也得成亲。”
张老爷说完看自己的儿子,脸色越来越难看,恐又把他逼急了,像自己的二儿子一样私奔,语气放缓,叹口气,语重心长道“云航,爹也不逼你,爹只是为你的前尘着想,宰相夫人既已看中你做他家女婿,对你前途的帮助,自是前途无量,反之,若得罪宰相大人,只怕你的仕途就将夭折于此同时,恐怕我张家在商海的地位也要受到打压,娶了宰相女儿,对你对张家都是莫大的帮助,你好好想想,难道你寒窗十年,苦读诗书,不就是想一朝高中,出人头地,施展抱负吗?难道你愿意看到,张家的家业就败在你的手里。”
三少爷心由最初的挣扎,变的坦然,最后谈然。见儿子神情的变化,张老爷知道自己的一番庆将儿子说动了,忙接着补充道。“云航,我希望你的仕途通畅,前途无量,所以希望你以后就不要和不该纠缠的人再纠缠不清,我不想看到在你和宰相小姐成亲之前枝节横生……”
“是,爹,孩儿明白,孩儿有分寸的。”三少爷说道。
三少爷知道自己给应爹不该和丫头再纠缠下去,也应该不要再见丫头,可是起初只是想知道她的近况,才去看她,知道她不在厨大娘那里,才会担忧害怕,可是看到丫头被人欺凌的时候,自己明明退缩了,可恨的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脚来小院看她……
丫头,你说我该怎么办?三少爷心里默念着。
正所谓,人不同心,屋里屋外两重天,海味一口一口的喂着稀粥,对着丫头的遭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丫头,不是我说你,咱们毕竟是丫头,不是官家小姐,配不得那些少爷,你就收了那心思吧!那样就只有皮肉痛。到是痛不到心,人也就伤不了根本,不然像你现在这样,身心俱痛,可怎么受得了!”海味说的苦口婆心却也是真情实意。
“咳咳……海味……我知道……咳咳……你……”丫头虚弱的边咳边说,海味听着咳的心酸。
“行了,你别说了,咳得那么厉害还说什么。”
“不,海味……咳咳……你听我说……”
丫头的坚持,海味无奈的妥协“好……好好好……你说,我听着!”
“我知道我配不上三少爷,我并没有对三少爷有非份之想,我只是想……只是想伴在他身边而已……我……我没有其它想法的……”丫头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的想法,扯动嘴角裂伤,血又流了出来。
“好了,丫头,别说,你的想法我都懂!”海味慌擦拭着丫头嘴角血沫子。丫头,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别人懂吗?别人只道是丑麻雀也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听着那些话,就像是捅进胸口的刀子,三少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至始至终,他还是没有鼓起勇气敲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