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忘了，只有我才是季家唯一的血脉，季云只不过是你从外面捡来的野种罢了，就算他对季家再衷心，就是他把整个人都卖给季家，把命也送给季家，但他都不是我们季家的人，他再怎么得宠也终究是一个外人，季家的兴衰荣辱都系在我一个人身上，只有我在后宫的位子坐得越高坐得越牢，你的位子才能同样坐得越高坐得越牢！”梅妃面无表情，毫无感情的话语将季云对季家的付出一味抹杀，在她的眼中只有她才是季家强大的有力法宝。
“这个我知道。”季姚道。季云不是他亲生的，他待他犹如亲生的，季云没理由背叛他。
“你知道最好了。不过，”梅妃磨了磨牙，“要不是他把赵晚雪那狐狸精给接到东陵来，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这笔帐就是要算到他头上！”
季姚一听就感觉到不好的苗头，忙问：“怎么了？”前几日梅儿传信说莫天昭因为增加军饷一事给了她难堪，自己收信之后也没再提这件事，莫天昭也相应地给季云晋级加封了，难道还有其他的事吗？
“父亲，你不知道，皇上派你离京这几天他是怎么对我的！”梅妃说着都快要哭出来了，那实在是委屈至极，她何时受过那样的窝囊气了。
“说来听听。”季姚也跟着紧张起来，他刚回京还没回家就接到女儿让他进宫的消息，他急急忙忙赶着来，这几日京里发生了什么，他还没来得及知道。
“皇上这几日不分白天黑夜和赵晚雪那贱人在一起，对她是有求必应，呵护备至，我就是想要见一下皇上都要三请四请，有时候还不得以见，每每见面皇上也都是心不在要敷衍了事，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梅妃真是恨极了，巴不得赵晚雪那贱人赶紧在她眼前消失，可是如今皇上时刻不离赵晚雪身边，她真是无从下手，“这真是奇耻大辱，如果再不将她给……”梅妃做了个杀的动作，“只怕有遭一日她真会爬到我的头上，到时候，季家可就……”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是聪明人都能够明白。
“好，我明白了，你尽管放心。”季姚一脸阴沉，像是暴风雨压境。
“要这样那是最好不过，请越快越好。”梅妃亟不可待地想看赵晚雪一命呜呼的样子。
季姚端起身旁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那臣先告退了。”
“嗯。”梅妃满意地点了点头，目送她的父亲出门。
莫天昭和莫宁清一并站在芙蓉楼上，隔着楼前那一片大大的芙蓉池看到从走廊上匆匆而过的身影。
莫天昭冷笑了一下，转身回到屋里，端起桌上的酒壶又斟了一杯酒，举止悠闲适得。
一只手迅如闪电般伸过来端过酒杯，仰头就将酒杯里的酒送进了肚子，笑得惬意地夸赞：“果真是好酒！”
莫天昭不语，从莫宁清手上夺过酒杯，又不徐不慢不急不燥地重新斟了一杯，那享受似的模样仿佛他真的只是在品酒，没有其他别的意思。
莫宁清可不依不饶，挡住莫天昭端酒杯的手，“皇兄，兵部尚书季姚回京第一件事不是来见你这个当今皇上，而是去关心他的宝贝女儿，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反应吗？”
莫天昭微抬起眼看他，“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反应？”另一只手绕开莫宁清的阻挡，趁机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莫宁清收回手坐到对面的位子上，好奇兼八卦地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们父女都说了些什么？”
莫天昭连看那个家伙的心情都不有了，径自倒酒，举杯，一饮而尽，完全把对面的人当作了空气，嚣张又无视的模样差点儿没把莫宁清急得跳起来。
他早就猜到梅妃会对季姚说些什么，这是完全都在意料之中，他期待着季姚的有所行动。
莫天昭微眯着眼把玩着手中的青花酒杯，小巧玲珑，白底蓝花，很是可爱——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就一点儿都不好奇？不担心？”莫宁清继续在对面喋喋不休。
身前有一只嗡嗡不停的蜜蜂还真是让人烦呀，莫天昭收回酒杯放于桌上，认真地看着对面的莫宁清，“你就不能安静的陪我喝几杯？”
“呃？”莫宁清呆住，他原本以为莫天昭是要打算告诉他所想所思的，可没想到他说的竟是陪他喝酒，完全一副事不关己无需费心的样子，这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今天不是叫来进宫来陪我喝酒的吗？”莫天昭挑了挑没稍，口气不善地道：“怎么，忘记了？”意思是你如果忘记了就要承受惩罚。
“没有没有。”莫宁清连忙否认，拿起桌上的酒壶给彼此斟上一杯，上好的竹叶青香气扑面而来，不喝都是那么醉人了。
莫天昭轻轻一笑，“这还差不多。”端起就放到嘴边，一仰头，美酒咕噜一声就滑进了食道。满意地捏着酒杯，猫咪一样虚起双眼，“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什么？”莫宁清刚在认真的品酒没听清他说的什么，等想再仔细听时已经没有了。
“没什么。”莫天昭放下酒杯站起身。
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那一片大好景象，前几日虽下了一点小雪，但这两天又放晴了，地上房顶上已经没了白色的雪花，只留下一些细微的痕迹，不仔细看还不易察觉了。
犹记得还是两年前这样一个小雪初晴的日子，他终于在同父异母的弟弟莫宁清、兵部尚书季姚、右丞相司徒洪、好友季云等人的帮助下黄袍加身坐上了金銮殿上那人人都想要觊觎的宝座，一路走来，血流成河，尸骨成堆……
季姚他万万不该……
帝王终究是孤独的吧！
“想什么了？”莫宁清端着酒杯上来，斜瞧着静立不语的莫天昭。
“没想什么。”莫天昭接过酒杯，不由会心一笑，还好，他还有身边这个人。莫宁清，他一直都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