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登基之日,他立为摄政王之日。
五更天的天色,蒙蒙亮带着灰白,给人一种阴暗和无力。
她穿着龙袍,头戴金冠,身上的五彩瑶坠垂挂,所有的青丝被很好的打理,也是她礼仪最注重的一日。
反观龙云锦,穿着一身艳红的衣袍,头发还处于散乱状态,连鞋子都是少了一只。
龙云锦坐在床上,抱着残有她温度的枕头瞌睡连连,好梦被打搅的脾气十足,春兰等人被他的眼神吓住,连进去都不敢。绕了一圈眼看着时间将至,不得不找上她,“公主,殿下不肯起,奴婢……奴婢该死。”
“本宫不记得还有责任叫他起床,若是如此要你们何用!”
“奴婢该死!”
“沁儿,……沁儿……”
殿内一声声软糯的拖音,带着些撒娇的成分,却让她头疼不已。
重华宫边上就是云霄殿,乃是摄政王的宫殿,但龙云锦连看都不曾看一眼,每一日死活赖在她的寝宫,睡在她的床上。底下的人由不适应到习以为常,但是她却没有一个晚上睡的好。
今日过后,让他搬出去!
“起来,不要误了时辰。易湘等会儿会过来。”
“嗯?”
一听到有男人过来,床上的人迅速动作起来,快速利索的穿戴好,最后将头发胡乱的梳理完毕,站在她面前。
她看着噗哧就笑岔,这是什么打扮,为什么那玉簪会戳在他的脑门上方,这衣带为何系在快到胸膛的位置。
“春兰,给他好好整理一遍。”
龙云沁坐在一旁发话,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这样出去就是个笑话。但是话音落下许久,春兰只是站在门框边,连脚步都不敢移动,怯生生的望着她。
“公主?”
“滚出去!”龙云锦看着屋内多出来的一个女子,看到春兰走近他,内心顿时闪过一丝厌恶,冷冽开口。
她怔愣,望着龙云锦。
“你认为你这样出去很好?龙云锦你今日是立摄政王,不是让你游戏一日。”
“她脏!”
龙云锦眼底的厌恶十分明显,盯着春兰警告,像是说若敢靠近他就让她有来无回。想起冬梅的事情,春兰不敢动作。
“脏?”她将春兰瞧了好几遍,发笑了。他还有洁癖?
“那你睡在我的床上,不嫌脏?”
“不一样,沁儿永远都是香香的,而且沁儿一点也不脏。我昨晚偷偷检查过的,皮肤白白的,很干净!……”
屋内一阵牙齿咯吱作响,龙云沁整张脸黑的犹如锅底焦炭,站起身朝着无知的人走去,直接将人撂倒在地,弯腰蹲下,“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沁儿,你很干净的,不信你自己看看!”
他是傻子,他是傻子,她忍!
努力安抚自己千百遍,她的拳头却还是没有控制住,直接一拳下去了。
……
易湘来时多见到的画面便是,艳红的摄政王衣袍左边的袖子被拉破了,腰带被挂在脖子上打了个死结,龙云锦顶着个爆炸头站在那里。反观她,衣着整洁,面色阴冷。
更有可疑的一圈瘀青,盘旋在龙云锦的左眼一周,淡淡的,像极了胎记。
易湘嘴角微抽,看向她,“你们打架了?”
“你觉得像吗?”她冷冷的看了眼边上的男子,起身走向外头,对今日一整套的祭祀登基满是不快,好心情早就被破坏了。
身后龙云锦紧紧跟随,顶着爆炸头却还是拉着她的手,她连甩开的机会都没有。
“沁儿,我以后不说了,晚上绝对不偷偷看你的。”他趴在她耳边小声嘀咕,却让她更气。
要疯了!
“易湘,国师大人,摄政王立位事宜是否可以和本宫的登基分开先后,本宫记得可行。”
易湘迟疑的望着她,深邃的眸间闪过些意味,点头道,“可行。”
“不行!”
龙云锦脸色刷的下来,即便是不懂也知道她不肯和他一起,他傻不代表不知道事情。三日来忍受在那个国师那里学习,全因为那个国师说女帝登基乃是大事,他摄政王不可全然不懂礼仪,所以他忍着学习。如今沁儿不愿意和他一起,那他这么多日子学的为什么?
“沁儿不和我一起,我回去睡觉。你,你!全部滚开!”将拦在他侧边的一群侍卫打倒,龙云锦迈开步子作势离开,眼神偷偷的瞄着身边的女子,希望她开口留下他。
龙云沁却留给她一个背影,自行离去。
他恶狠狠的瞪了眼易湘,转身去追她,一边嚷嚷着,“沁儿,沁儿等等我!”
“国师大人?”
侍卫皆是震惊无奈,女帝是准备周全了,可是摄政王这样出去好么?这样的装束破烂,发型奇特,还带着伤……那些百姓和大臣看到会不会认为殿下在宫里受虐了?
易湘看着天此时完全大亮,而通往祭祀的道上那两人的身影几乎快消失。从头到尾那两人全然我行我素,龙云锦傻了先不说,龙云沁这个皇女似乎性情也大变。
他看不透,且静观其变。
“罢了,顺其自然。今日卦象结果大平,无碍。”易湘想起今早的卦象,结果是大平,但是中途不尽然平和,不过也顾不得这些。
侍卫们听闻才算放心,随着国师一同快速跟上,和龙云沁等人汇合。
祭天的仪式从北冥殿皇宫的最北角开始,沿着皇宫内正大道一路往前,前往东面的祭祀台,最后在祭祀台有国师卜卦定时,大祭司主持仪式。
北冥殿外,文武百官全部等候在此。
左边文官为首的就是丞相宋培先,依次往下铺开。而右边首个位置却是空缺,紧接第二个位置武官排列。
“宋相,这闻姚也算是大胆,南凰国女帝登基,摄政王立位,他居然就以八百里加急告知无法赶回。守着边境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说话的是文官中的其中一员,看到武官为首位置空着不免心中嫉妒。闻姚在南凰国乃是第一大将,功绩卓越和丞相宋培先等职。但是那个男人不过二十几岁,和宋相为官几十载怎可相比。不就是仗着打了几次仗立功而已。想至此,心中不快直接吐出来。
宋培先锐利的眼神扫了扫在场的官员,面色平缓却严肃,“这种话切不可说,闻将军一心为国出生入死,再者这也是国师批准,不是我等可议论。”宋培先绝不会趟这种浑水,虽然对那个年轻人不怎么喜欢,但是对他的政绩也是认同。
闻姚的地位是他自己拼搏而来,战场上活下来的将士,更是先帝亲自嘉许的人才。
只不过,这闻姚却谁也不支持,这点让他捉摸不透。
“来了。”
宋培先回神抬头,和所有大臣一起望向右上方,接着……全体静默。
公主倒是礼仪得体,但是殿下为何是顶着鸡窝的发型?
而且,为何袖子破了一个?
脖子上那个腰带?额……算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