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馨羽骑的马匹虽是上好的良驹,但是毕竟在山上逗留了一夜不说,而且还驮了她和韵儿两个人,自是比不上欧阳玉卿的千里马,很快在出了木槿镇不远处的郊外就被欧阳玉卿的手下拦截下来。
莫馨羽不问原因,拔出利剑直接与他们开打。她的身手不错,对付这些侍卫还是绰绰有余。只是要一边保护韵儿,一边与对方拼打,难免分心,对方人数又多,照此情形,她也不能坚持多久。
莫馨羽下马,让韵儿先走,韵儿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成为莫馨羽的累赘,也不多说,点头便要打马离开。
竹风眼尖,知道韵儿一走,凭这几个人,在不能伤害莫姑娘的情况下,定是留不住她。所以,远远的拉开弓箭,对着韵儿身下的马蹄,一箭射下。马匹前蹄受伤,顿时向前跪下,莫馨羽怕韵儿摔倒,一个翻身,滚到马匹前侧,单膝跪在马侧,接住落马的韵儿。
隔着受伤的马匹,莫馨羽一手扶着韵儿,一手握着长剑,与竹风对视。
就在这时,欧阳玉卿也赶到了,骑在一匹骏马上,一袭白玉袍子显得尊贵非凡,俊逸的脸庞在火把的映衬下有着丝丝暖意,缓缓走到离莫馨羽一丈远的地方,柔声说道:
“你一定要离开吗?不能为了我留下来?”
这是演哪出啊?谁来告诉莫馨羽,面前这位真的是欧阳玉卿,那个面对任何事都是一副风轻云淡却隐藏着着凛冽的欧阳玉卿。
他不是应该说:
“好个莫馨羽,居然玩炸死。”
再不然也是:
“你认为,你还能逃得掉吗?”
怎么改走柔情路线了?
“留下来,好吗?”欧阳玉卿见莫馨羽任就一副戒备表情,继续说道:
“为了我,留下来。”
原来是这样,莫馨羽冷笑:
“留下来?留下来成为你的棋子?留下来让你利用?”
莫馨羽曲解了欧阳玉卿的意思,或许她是明白的,只是这个时候,她不能相信,也不能相信,在失望多次后,她不能在心软。
“不是,我说过,我从来不曾想过要利用你,我喜欢你,只是喜欢。留下来,让我保护你。”欧阳玉卿急切的解释着。
莫馨羽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时候欧阳玉卿居然对她表白了。他对她的情意,她不是没有察觉,可是他有时候的表现,又让她认为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明白,他是顾虑自己的身份,先是欧阳寒空派去的奸细身份,后又是南国公主的身份,现在他是放下了吗?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了吗?不怕自己害他了吗?莫馨羽犹豫了,一边是未知的险路,一边是自己心动的男人。
留下,他会保护自己,留下,自己的爱情唾手可得。
突然,一只利剑横穿射来,定在莫馨羽和欧阳玉卿的中间。莫馨羽顿时警觉,迷茫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欧阳玉卿心下一紧,正准备解释,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四皇弟,谢你带路了,大胆南国奸细,看你往哪里逃,见到本王前来,还不速速就擒。”紧接着几十匹马从欧阳玉卿后方绝尘而来,为首的欧阳寒空一派威武得意,绛紫色袍子配上自信而狠绝的表情显得更加威严。
原本决定在回南国的路上拦截莫馨羽的欧阳寒空见欧阳玉卿还在木槿山附近徘徊,便派了人暗自监视欧阳玉卿的一举一动。
果然,这一监视让他也收到莫馨羽仍旧留在木槿镇的消息。
欧阳寒空逼视着莫馨羽,想起刚才她与欧阳玉卿的深情对视,心里怒气翻腾,要不是自己来的及时,可能…不,没有可能,她上官冰儿只能是自己的,无论是人,还是心。
欧阳寒空的到来犹如当头一棒,敲醒了还在犹豫的莫馨羽。她看了看欧阳寒空,在看了看欧阳玉卿,冷哼一声,扶着韵儿站起身,退后几步,拉开与他们的距离。把韵儿挡在身后,挥出长剑,做出迎战姿势,大声说道: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北国,都养了怎样的饭桶。”
一句话激怒了欧阳寒空所有的侍卫,个个拔出手中利剑,只等自己的主子发话,立马上前拿下此人。连欧阳寒空也变了脸色,缓缓举起手上的弓箭,对准莫馨羽,说道:
“不知道天高地厚。”同时利箭射出,直指莫馨羽而去。
莫馨羽奋力一挥手中长剑,完美一击,斩断射来的利箭。紧接着多支箭羽齐齐射来,莫馨羽旋转、弹跳,每一支利箭都被她斩断,有几支甚至被她借力挥了回去,刺伤了欧阳寒空的好几个侍卫。在场的侍卫见此,心底震惊,若不是因着对方是敌国奸细,定也会为这样的身手拍手称赞。
欧阳玉卿打马骑到欧阳寒空跟前,想要阻止,欧阳寒空像是知道欧阳玉卿的目地,在欧阳玉卿开口前就先一步说道:
“二哥是来助四皇弟捉拿南国逆贼的,怎么,四皇弟是想包庇不成。”
“她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别阻碍我办公事,若是本王成功捉拿逆贼,定也会在父皇面前为你领路一事讨一份功劳。”
“她不是逆贼,她是…。”
“四殿下,既然是你先发现我的,怎么能让二殿下抢了功劳呢,一起上吧。谁先捉住我,算他本事。”莫馨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口阻止欧阳玉卿接下去会说的话。
她只知道,欧阳玉卿一定会说自己只是她府上的人,而不是什么南国奸细。但是,若是欧阳寒空咬住了南国奸细这一点,那么欧阳玉卿就会被冠上与敌国勾结的罪名。他为她做得够多了,她不想在欠他什么,她也不想连累他,她与他注定无缘。
欧阳寒空见莫馨羽为了欧阳玉卿不惜承认自己是南国奸细,怒气一触而发。愤怒之下,挥手示意,手下人见欧阳寒空发话,立马出列一半人数,挥刀冲向莫馨羽。莫馨羽一面迎战,一面保护韵儿,混战之下,手臂,双腿多出受伤。
欧阳玉卿见到这样的场景,在也顾不得什么后果,一番示意下,竹风等人也加入战况。不过,不是对战莫馨羽,而是保护莫馨羽。他们不对欧阳寒空的人下杀手,只是在有利剑逼近莫馨羽时出手阻拦。有了竹风的掩护,莫馨羽一朝得空之下,取出背上弓弩,以前在特警部队时,左手一样用枪,命中率绝不会比右手低。
韵儿有了竹风的保护,莫馨羽就可以放开手脚厮杀,上天原谅,是他们逼我的,莫馨羽心里念着。右手挥着长剑,斩断一名侍卫的头颅,左手射着弓弩,一旁的侍卫,刚举起刀正要斩下,却定住了身子,倒下的身躯上赫然插着一支短箭。一番搏击之下,欧阳寒空的人死伤半数,余下的面面相觑,眼里有着惊恐,仿佛莫馨羽是地狱来的恶魔一般,不敢上前。莫馨羽也没好道那里去,身体多处受伤,却仍旧凭着惊人的战斗力矗立在前。
韵儿趁空跑到莫馨羽身边,大声哭道:
“姐姐,你先走吧,你不要管韵儿,你先走。”
就在这时,又有利剑刺来,莫馨羽伸手挡住从韵儿背后刺下的利剑,另一手把韵儿拉在身后,受伤的手握着弓弩对着来人一箭射出。偷袭之人顿时气绝。
韵儿见莫馨羽又为自己挡了一刀,心疼再次袭来,眼泪像是绝了堤的河岸,汹涌澎湃,上前一步双手展开挡在莫馨羽面前,对着马匹上高高在上的男子大声喊道:
“二殿下,求求你,放过我家小姐吧,韵儿求求你了,要杀你就杀我。”
莫馨羽一惊,一把拉过韵儿的身体:
“韵儿,你干什么,危险。”
同时绕过韵儿之身,斩掉来袭之人,手中长剑挥舞不断,侧头对韵儿说道:
“韵儿,我是不会丢下你的,别做傻事,好好呆在我身后。”
就在这时,前方三支利箭成平行朝着莫馨羽射来,莫馨羽眉头急蹙,快速做出回击,斩断其中两只,另一支眼看就要射入她右胸,韵儿奋力推开莫馨羽迎了上去。
“韵儿…”
“韵儿…”
两声痛彻心扉的呼喊声震住了在场所有人。
所有人都看着场中央的那个在面对任何危险时都能冷静凌厉的女子,跪在血泊中,声音硬咽的呼喊着她的妹妹:
“韵儿,你醒醒,你别吓姐姐,你跟姐姐说话。”莫馨羽一手扶着韵儿,一手在利箭边徘徊。她不敢动韵儿的伤口,这支利箭正好射在韵儿左心房上。她的手在颤抖,她的心在害怕。血,韵儿流了好多血,打湿了胸前一大片衣襟。她不知道韵儿还能不能醒过来,她不知道韵儿还是不是活着。
“把韵儿交给我”竹风上前,他也很着急,见韵儿受伤他也难受,所以才急切的呼喊出她的名字。
“滚开。”莫馨羽发怒了,她的韵儿,她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妹妹,怎么就在自己眼皮子下受了如此重的伤。
“小姐,咳咳。”韵儿醒了,一说话,嘴角流出大量鲜血。
莫馨羽用颤抖的手一把抹去,道
“韵儿,姐。姐在,你…别。别说话,姐姐马上带你去看…大夫。”莫馨羽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微笑着缓和语气,眼泪却不停的留下。
韵儿想要拂去莫馨羽的眼泪,刚刚抬手却又牵动到伤口,又咳出一口鲜血。
“韵儿,你别动,别说话,姐姐动医术,姐姐马上为你诊治。”莫馨羽急切说道,却仍旧不知该如何下手。
韵儿摇了摇头,示意莫馨羽听自己说话:
“小姐,不要在为韵儿费心了,这辈子遇上小姐,是韵儿的福气,但韵儿却总是给小姐添麻烦,韵儿是小姐的累赘,韵儿一直都知道”
莫馨羽听到韵儿如此说,眼泪更是止不住,摇着头说道:
“不是的,韵儿,不是的…”
“咳咳…连少爷都能帮助小姐,只有韵儿,咳咳…。总是拖累小姐。”
“没有,没有,你没有拖累姐姐,韵儿不要再说了。”
“现在好了,韵儿…韵儿再也不会拖累小姐了,韵儿要走了,让韵儿在自私的唤小姐一声‘姐姐’,姐姐,韵儿虽然不能在做好吃的给姐姐吃,虽然…虽然不能在侍奉姐姐,但是…但是。韵儿。韵儿。会在天上保佑姐姐的,姐姐…。”韵儿话没说完,又晕了过去。
莫馨羽扑在韵儿身边,眼泪不住滑落,像是这几年的委屈通通涌上了心门,只想任性一回,放纵自己,不再伪装,不再强装坚强。她只是个小女子,经历了家庭的变故,莫名其妙来到云沧大陆,替别人受着苦难,受人利用。
无声的哭泣撞击着在场每个人的心间,让他们这样的六尺男儿的心也软了。像是也感受到了那种失去亲人的痛楚一样,谁也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场中央那个男装打扮的娇小女子。
欧阳玉卿的心更是疼,锥心的疼,比前几天误认为她死去的时候还疼。他下马,默默上前想要拥住莫馨羽,想要安慰她,想要抚平她的伤痛。但是刚刚走进莫馨羽,莫馨羽就侧头冷眼看着他,冷声说道:
“现在你满意了,你们都满意了。”
欧阳玉卿震住,脚下深深止步,他知道,馨羽怪他,怪他做了这么多的事,间接害死了韵儿。从她冷厉的眼神里,欧阳玉卿看到了恨,她恨他,她恨这里的所有人。
“把韵儿姑娘交给我,我会找大夫救她”竹风上前,诚恳的看着莫馨羽说道。
莫馨羽看了看韵儿,在看看竹青,最后喃喃说道:
“我能相信你吗?”
“请你相信我。”
莫馨羽定定的看着竹风,脑海里一阵思量。
“好,我相信你,竹风,我只相信你。”莫馨羽明白,这里的人谁都不能信。但是韵儿的伤确实不能在等,竹风,希望自己没有看错,暂且相信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