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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国高层之间的书信来往,一来一回已耗时半个月,等到圣旨到达君籽琪手里时,东都已下了第一场雪。

自从山坡上那次谈话以来,心柔对君籽琪避而不见,一直都住在楹儿的帐篷里,而楹儿则住在将军帐里,两人的地位掉了一个个,虽然军营里缺少女人,但必要的八卦却依旧传的如火如荼。

听说沈姑娘并不是将军的女人,将军是为了保护楹儿姑娘作出的假象,是给赖文昌看的……

听说沈姑娘是楹儿姑娘的丫鬟,即使开始住在将军帐里,每到半夜,将军也会到楹儿姑娘房里和她欢好的……

听说当初将军失踪之后,楹儿姑娘是冒着生命危险把将军救出来的……

听说楹儿姑娘走之前专门交代了沈姑娘怎样戳穿赖文昌的诡计……

听说楹儿姑娘口不能言也是因为很久以前救了将军时受的伤……

听说……

很多的听说让心柔有些气愤,但无可奈何,俗话说得好,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得了一个人的嘴,能堵得上三军将士的嘴吗?更何况,谣言越演越烈,君籽琪却并没有表态,说明他并不介意,那自己受点委屈又算什么呢?

于是,心柔也看开了,对君籽琪更是躲得紧了,原本在教场上君籽琪还能瞄到一两次心柔的背影,如今,连根头发都见不着,这一下可急坏了君籽琪,心情直落千丈,惹得一干副将整日提心吊胆,就怕说错了话被将军冷酷的眼神扫射。

君籽琪盯着手中明黄色的圣旨,微微叹了口气,终于结束了……虽然不知道着战争什么时候会再起,但君籽琪多多少少还是松了口气的。

整理行装,心柔看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衣裳,心里轻松了不少,想到很快就可以回东都了,可以见到小雨,心柔的心就跟着飞扬了起来。

等到午时,教场擂鼓,三军将士整装待发,黝黑的脸庞上是尽是风发的意气,心柔看着眼前壮阔的场景,心也跟着澎湃了一回。

留下万人和三名副将固守边关,君籽琪带着众将士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心柔骑在马上,与麟瑞并肩而行,楹儿因为不大会骑马,被君籽琪抱上了自己的汗血马,两人共乘一骑,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君籽琪旨在报复心柔半个月来的冷落,想着心柔跟在他身后暗淡的脸,君籽琪心里虽然心疼,但也暗暗欣喜。

司承锦看着君籽琪有些幼稚的做法,颇不认同,在去看心柔冷淡的脸,心里低呼:将军怕是要完了……

行了半日了,太阳渐渐挂上山尖,橘黄色的余光染红了一团团云彩,五彩斑斓,深深浅浅的颜色像是打翻了的调色板,破碎而梦幻。

心柔眯起眼睛打量着远山的风景,小嘴微张,一声赞叹逸了出来,麟瑞顺着她的眼睛望去,刚毅的脸上也染上了一丝温柔。

“很漂亮。”

“恩,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云彩……”心柔被梦幻的色彩吸引着,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君籽琪似是无意的向后看了一眼,看到心柔被残阳染红了的小脸,一点金光点上她的鼻尖,碎染了她的睫毛……心里蓦地一动,有什么东西瞬间崩裂了,他喉头动了动,这一刻,他好想将那个倔强的小女人抱到怀里拥吻……

忽然,一把银色的水壶凑到了他的唇畔,君籽琪惊得一下回了神,低头看向怀里仰着脸的楹儿,有些惊愕。

楹儿指了指君籽琪的喉咙,再指指水壶,君籽琪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楹儿以为他是渴了……其实……他是饥渴了……几个月来都没碰过女人……更何况半个月前整日香软在怀,却只能做柳下惠……苦不堪言……

君籽琪向来冷酷的脸上浮现了一丝酡红,尴尬的摇了摇头,看着楹儿不解的望着他,君籽琪第一次觉得他失控了。

重重的叹口气,君籽琪揉了揉楹儿的发顶,不再言语。

“沈姑娘,听说你唱歌很好听啊,给大家唱一首呗!”许是走累了,无声的行军让人有些寂寞,身后的队伍里此时传出了一道憨厚的声音,里面掩藏着一丝期待。

心柔一惊,回头去看,却找不到是谁,咧着嘴巴笑了一下,爽利地答道:“好!给大家唱首歌,解解闷!”

于是,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心柔清了清嗓子,侧着脑袋想了想,下了决定,便嚯地一下从马背上站了起来,吓得一旁的麟瑞手忙脚乱的去护着她。

心柔轻轻的拨开麟瑞伸过来的手,她现在的骑术虽算不上一绝,但这点小技巧还是难不倒她的。

心柔仰起脖子,细嫩的脖根处微敞的衣襟露出了两道锁骨,小虬一般卧在前胸,露出一个头。

“我站在!猎猎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心柔扯着嗓子大嚎,没有一点歌的味道,但却迎来了身后三军将士的一片叫好声!

君籽琪脸有些黑,心里很不是滋味,原以为,心柔只会为他唱歌的,她说过,只要他平安回来,她就给他唱歌……可,现如今,他的歌没听到,反倒让身后的臭小子们捡了大便宜。

“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好!”

“好!”

心柔长吸一口气,然而下一句却接不上了……卡了壳,心柔懊恼的又坐回到马背上,有些尴尬。

“怎么不唱了?”麟瑞好奇的凑近她问。

身后的将士亦是十分不解。

“沈姑娘,怎么不唱了?”

“这个也太短了吧……怎么就两句?”

屋里哇啦,众人一片唇舌,吵得心柔脸更红了,该死,早知道就不选这首歌了……

但,丢了面子,不能丢里子,心柔扬起红红的小脸,理直气壮的反驳:“下面是唱给女人的!你们要听啊?”

这句话,果然够毒,一时间众将士都不再吵闹了,君籽琪嘴角边勾起一抹笑,这丫头,还是这么倔,无理也能闹三分。

“再说了,你们想听,也得有女人啊……臭小子们有媳妇儿吗?敢跟我嚎!”

心柔不服气的仰起头,鼻孔朝天,当然,不是所有的将士都没有媳妇,但心柔就是要如此说,杀杀他们的气焰。

“沈姑娘好厉害哩……”

“谁要娶了沈姑娘,早晚得被她呕死呀……”

众人哄笑,心柔不介意的随着笑了一番:“那我就不嫁了!干什么姑娘就一定要嫁人?”

麟瑞听得无可奈何,不断地摇着头,这一个姑娘家,竟与别人讨论起自己的身家大事来了……君籽琪原本扬起的嘴角又耷拉了下来,该死的,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将军有女人,哈哈,沈姑娘唱给将军听吧……”

“对,将军有女人……”

“哈哈哈哈……”

一阵哄笑声将气氛推到了高点,却让心柔的心跌到了谷底,勉强的扯唇笑了笑。

麟瑞担心的看着心柔,正打算回身呵斥,却被心柔拉住了,心柔抬眼望着前面君籽琪挺直的脊梁,看他没有一点阻止的打算,心里泛起一片苦涩,她是说过要给他唱歌的,但,没想过要给他们两个人唱歌……算了,心柔摇了摇头,颇为自嘲的笑了笑。

哄笑声渐渐的小了下去,似乎也意识到了此时气氛的尴尬,众人知趣的不再吭声。

心柔长舒一口气,转身向后看去,大声的说:“那我就再唱一首!唱好了,大家给我捧个场!”

人群中稀稀落落想起了几声应和,并不大,也没了刚才的热闹劲。

太阳渐渐的落下了山,已被地平线掩去了大半个身子,徒留一个头尖,悄悄地望着草原上这一队行走的队伍。

“这首歌,叫花好月圆,唱给将军,本来,我还欠了将军一首歌,就拿这首歌抵债了,希望将军和楹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君籽琪浑身一僵,握着缰绳的手慢慢收紧,英气的眉毛也蹙了起来。

“春风吹呀吹,吹入我心扉,想念你的心,砰砰跳不能入睡,为何你呀你,不懂落花的有意,只能望着窗外的明月……”

“月儿高高挂,弯弯的想你的眉,想念你的心,只许前进不许退,我说你呀你,可知流水非无情,载你飘向天上的宫阙……”

清丽的歌声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大家不禁都听得入了神,心柔顿了顿,一双剪水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君籽琪宽阔的肩背,深吸一口气,比之前更大声的唱着。

“就在这花好月圆夜,两心相爱心相悦,在这花好月圆夜,有情人儿成双对,我说你呀你,这世上还有谁,能与你鸳鸯戏水,比翼双双飞……”

“好不好听?!”

心柔大声吼着,引得身后众人一片热烈的回应,将之前淡漠的气氛又燃烧了起来。心柔弯弯的眉眼里藏了一抹哀愁,却掩饰的巧妙,无人能够窥晓。

心柔索性放开了性子,摇头晃脑起来,那模样要多且已有多惬意。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心柔一手拿着虚空中的杯子,仰头入口,竟有几分侠士的洒脱。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就在这花好月圆夜,两心相爱心相悦,在这花好月圆夜,有情人儿成双对,我说你呀你,这世上还有谁,能与你鸳鸯戏水,比翼双双飞……”

一首歌,唱的楹儿红透了脸,她还从未听过如此大胆露骨的歌曲,微微侧头,将脸朝君籽琪怀里埋了埋。

君籽琪一张脸上已是覆了一层寒冰,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现在只想把心柔从那该死的马上拉下来,好好地教训一顿,这女人没脑子!竟然把自己推给别人!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这种歌!

然而,他们在前,谁也没有看到君籽琪堪比包公的黑脸,所以,身后的一干将士仍旧兀自狂欢笑闹着,调侃着心柔,甚至时不时地开两句荤笑话,极力挑战着君籽琪的忍耐极限。

终于,天色只留下了一抹清白,君籽琪下令全军原地安营扎寨,安顿好了楹儿,君籽琪便匆匆往心柔的帐子走去。

然,当他到了心柔的住处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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