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籽琪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该狠狠地嘲笑自己一通,自己的女人被亲哥哥捷足先登的占有了,就连如今的婚服都是他先试穿的。
狂暴的怒气充斥着他的胸口,那鲜艳的红色灼痛了他的双眼,君籽琪暴怒的撕扯着那华丽的衣服,红色的绸缎在他手中变成了片片碎布,看不出原貌了。
花轿已经到了豫王府的门口,却迟迟不见新郎来踢轿门,围在门口的宾客有些不解,原本欢唱的唢呐也顿时停顿了下来。孤零零的花轿停在门口有些委屈,心柔的心也渐渐的不安了起来。
而在君籽琪的书房内,麟瑞看着依旧一脸颓丧,麻木喝酒的君籽琪,急的焦头烂额。
“王爷,您这是在干嘛呀……沈姑娘的花轿已经到门口了,您怎么还在喝酒?”麟瑞一把夺过君籽琪手中的酒坛,愤恨的放在一边,低头一看,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地上破碎的红色布块散落的满地都是,那显眼的花纹,华贵的金线,无一不显示着它的身份。
“王爷……喜,喜服……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办?!”麟瑞抓起地上的布条,懊恼的差点捶胸顿足。
君籽琪却只是趴在桌子上,不动,也不说话。
“唉!”麟瑞无奈的放下手中早已看不出原貌的喜服,转身走了出去,看来,现在劝他,他是肯定不会听了,到底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竟让一向雷厉风行,镇定睿智的王爷变成这样?
没有办法,麟瑞只得硬着头皮越俎代庖,交代了一下喜婆,便代替君籽琪踢了轿门。
喜婆将心柔从轿子中背了出来,心柔羞得满脸通红,还以为踢轿的是君籽琪。
大厅内,皇后与皇帝分坐高位,皇后看着迎面而来的新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只是,当眼睛挪到新娘一旁的男人身上时,狠狠地愣了一下。
麟瑞顶着皇后刺人的眼光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只大公鸡,周围的宾客碍于皇后皇帝的威严,不敢开口,但那一双双戏谑轻蔑的眼睛无不显示了他们此时对新娘的轻视。
皇帝淡淡的瞥了一眼麟瑞,并不吭声,只是冰冷的脸上有了些怒气。
君籽瑜在一旁的位置上坐着,看到这一幕也是禁不住狠狠地皱眉,幸好母后下了口谕,让他代替小雨过来,不然,看到这一幕,落雨还不把豫王府拆了!
盖头下的心柔自然不知道身边的状况,在喜婆的带领下,正小心翼翼的迈近花厅。只是从长长地流苏下看到了一双墨色的军靴,微微有些诧异,大婚之日,君籽琪不穿喜服么?
心里微微有些不安,但心柔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喜婆的提示下,向着还未见过面得皇后,皇帝行礼,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咯咯……”忽然,对面传来了奇怪的叫声,心柔浑身一僵,那……像是只鸡……鸡?不会吧……怎么会有鸡呢?
然,不等她多想,司仪那“送入洞房”的高唱声已经响起了。
心柔随着手中的红绸,在喜婆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出了花厅,朝着布置好的喜房走去。
麟瑞满头大汗的从新房里逃了出来,他不敢说话,又害怕那只公鸡再出声让心柔看出异样,一路上都死死的掐着公鸡的脖子,等他从喜房出来时,那只鸡也丧生在他手里了……
麟瑞突然间很生气,很生君籽琪的气,既然不想娶心柔,干吗要提亲呢!提了亲,举行了婚礼,现在却让心柔成了整个东都的笑话!
婚宴在一股很压抑的气氛中举行着,皇后气的脸色发青,皇帝担忧的抱着她。
“本宫……皇上,本宫得去看看琪儿。”皇后焦急的想要去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皇帝愣了一下,却死死的拉着皇后的手,随她一起往后走去,君籽瑜紧跟在后。
书房里,当一行人看到狼藉的屋子时,所有人都暗自抽气,君籽瑜上前,将倒在一滴碎瓷片中的君籽琪捞了起来,狠狠地摇晃着。
皇后红了眼睛,为自己的儿子狼狈的模样担心不已。
君籽琪吃力的睁开模糊的双眼,又缓缓的闭上了,一把挥开君籽瑜的手,退开两步跌坐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当初说要娶她的是你,现在这算什么?!你让我怎么跟小雨交代?!”君籽瑜气结,大吼着。
君籽琪心里冷笑,那你背着我跟我的妻子苟且,有没有想过要怎么跟我交代!
皇后担忧的看着他,紧紧地抓着一旁皇帝的手,皇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对着地上的君籽琪冷冷的说:“自己的事,处理好。”
说罢,不等皇后反应过来便将她拽了出去。
匆忙赶来的麟瑞只来得及看到帝后离去的背影,焦急的奔进院中,正看到君籽瑜将一壶茶水全书泼在了君籽琪的脸上。
君籽琪被水一激,浑身打了个寒颤,渐渐清醒了过来,看到头顶正俯瞰着他的君籽瑜,怒气瞬时涨满胸口。
一拳挥出,趁君籽瑜不妨,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脸上。君籽瑜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不明所以的看着君籽琪,他们兄弟俩虽然偶有打闹,但像今日这样实打实的干架还是第一次。
“你疯了!”君籽瑜噌的一声站了起来,险险地避过君籽琪送上来的另一拳。
君籽琪醉醺醺的,站的并不稳,只是双眼血红的瞪着君籽瑜:“为什么?!她,她是我的妻子!你是我,我的哥哥……为什么?!你们……怎,怎么可以!”
君籽瑜诧异的看着口齿不清的君籽琪,再回头看看同样不明所以得麟瑞,两人的疑惑相同,却都找不到解决的症结。
“你到底在说什么?!”君籽瑜怒了,一把钳住君籽琪的手腕,将他拉近自己。
“不要,不要以为我,我没看见……你抱着她,进,进房了……她,她是,我的……你,怎么能,这,这样!”
最后一句君籽琪是吼出来的,同时宣泄出来的还有忍了七日的泪水,他好痛苦,被背叛的屈辱和失望,心刀割般的疼痛无一不在折磨着他,七日来那个夜晚无时无刻不在自己眼前重现,耳边全是心柔销骨的娇吟……逼得他快疯了……
君籽瑜皱眉,眯起眼睛细细的想了想,恍然了悟。
“你认错人了……那是你嫂子……她们……”
嘭!
君籽瑜还没说完,君籽琪便重新倒了下去,君籽瑜不敢置信的望着昏睡在地的男人,布满胡渣的脸让他看起来如此狼狈不堪,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一个误会……
“恭王爷,你看这……”麟瑞不安的上前,立在君籽瑜身后。
“没事,给他熬碗醒酒汤,晚上送他到洞房去,婚宴我先帮他挡一阵。”君籽瑜淡淡的交代。
“是……”麟瑞领命,下去交代醒酒汤的事情了。
君籽瑜最后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摇了摇头,他这个傻弟弟……算了,还是先不告诉他了,等到三日回门,看到她们姐妹二人还不指定吓成什么样呢。
似是已经看到了君籽琪痴痴呆呆看着落雨的场景,君籽瑜嘴角上咧,笑得狡诈。一甩衣袖出了书房的大门,他还得替他待客呢。
天色暗了下去,今日的夜没有月亮,漫天的繁星更添了一番风味,豫王府里,宾客早已散尽,本就是一场闹剧,众人之事敷衍的恭喜了几句便匆匆的离开了。
心柔坐在新房里,有些无趣,她已经坐了一整天了,不敢动,不能吃,不能说,只能盖着一方红帕呆坐在喜床上,不敢摘下盖头,怕不吉利……腰都僵了还没见到君籽琪进来。
忽然,随着一声轻轻的吱呀声,心柔猛的挺直脊背,心跳的扑通扑通的,紧紧地盯着地面。
只是,预料中的黑色军靴并没有出现,而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是一双小巧的红绣鞋。心柔皱眉,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
“啊啊……”一阵沙哑的欢叫让心柔放下了心,原来是楹儿,心柔摸索着将楹儿的手拽到自己手里,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这几日在府里还好么?君籽琪没为难你吧?”心柔看不到楹儿的表情,但她依然努力的看着眼前模糊地身影。
“啊,啊啊……啊……”楹儿有些手舞足蹈,心柔隔着盖头笑了起来。
“他没为难你就好。”心柔亲亲的抱了抱楹儿,两人额头靠着额头。
她觉得楹儿有些颤抖,身上也热得厉害,心柔皱眉,双手摸索着覆上楹儿的额头,吓了一跳。
“你怎么烧的这么厉害?!”心柔放开楹儿,刚要起身,却被楹儿拉住了,楹儿狠狠地抱着心柔,将头枕到了她的肩头,虽然她已经努力地压抑了,但破碎的呜咽声还是传到了心柔的耳中,心柔心中大惊,一把摘下盖头,看着楹儿一张通红的小脸,心都揪到一起了。
心柔不由分说,一把挥下床上铺洒的坚果,红枣,将楹儿半拖半抱的弄到床上,用被子把她盖好,安慰道:“别怕,我去帮你打点水,再去请个大夫,好好地看一下,会没事的,啊……别怕……”
然,楹儿只是快速的摇着头,死死地抓着心柔的手,不让她离开,心柔一时挣不脱,只得坐在床边安慰她,渐渐的,楹儿似乎烧的更厉害了,不断地扯着自己的衣襟,额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意识也有些不清醒了。
心柔吓坏了,慌张的往外跑,她得去请大夫,只是太过慌张,连那包小雨给的“媚药”掉在地上也不知道,更没有去注意那床上躺着的小人迷离的双眼和一身新娘一样的红衣……
君籽琪喝了醒酒汤,转转悠悠的醒了过来,头有些疼,抬眼看到一脸担忧的麟瑞,烦躁的一把推开。
“王爷。”麟瑞看着艰难起身准备朝外走的君籽琪,忍不住开口。
君籽琪停住了,却没有回头。
“王爷去看看沈姑娘吧,不管有什么误会,总要给沈姑娘一个解释的机会不是吗?”麟瑞绕道君籽琪的面前,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君籽琪心里震了一下,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吗?要怎么解释?还能有什么样的解释?他都亲眼看到了,已经亲手确认过了,还要怎么解释?!
痛苦的摇了摇头,君籽琪一手扶着门框,靠在了上面。
“王爷,属下虽然不知道王爷到底看到了什么,但属下知道,这样对沈姑娘不公平。”
“那谁来对我公平?”君籽琪有气无力的苦笑着,酸涩的眼睛又泛起了红。
麟瑞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要如何劝下去了。
“还是去看看沈姑娘吧,就算王爷明天就休了她,也要让她明白啊……”
君籽琪顿了一下,一手撑在门框上站了起来,麟瑞说得对,他最少要说明白,这样对他们都很公平。
摇摇晃晃的进了新房,漆黑的屋子里没有一盏灯,君籽琪微微皱眉,心里却禁不住冷笑。她就是这样对他的,他还未到,就已经先睡了……这算什么?!
怒火在此一触即燃,君籽琪大步朝婚床走去,一把撩开帷幔,看着床上难受的来回翻滚的人儿,心里一紧,慌张的将她抱了起来。
“柔儿,柔儿你怎么了?”
“啊,啊啊……”喑哑的声音传入耳中,君籽琪浑身一震,瞬间推开怀中的身躯,有一把拉起来,置于自己眼前,死死地盯着。
楹儿难受的撕扯着自己的衣襟,水蓝色的肚兜已被扯得七零八落,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努力地想要将身子靠近君籽琪。
君籽琪颓丧的放下了双手,楹儿得到空隙,将小脸贴在君籽琪的胸前,来回的磨蹭着,可是出于心痛中的男人并没有给与回应,只是呆呆的坐在床边。
床上的女人一身喜服,躺在新房里,他是今天的新郎,然,她却不是新娘……为什么?难道她知道自己已非处子之身,所以让楹儿代她圆房吗?
君籽琪痛苦的闭上眼睛,狠狠地推开已经开始撕扯他衣衫的楹儿。
站起身,君籽琪却在脚下踩到一包软软的东西,捡在手里,君籽琪颤抖着撕开,黄色的药沫飞扬了出来,那股味道让君籽琪几乎抓狂!
女儿香!居然是女儿香!大祈宫廷秘药!这让他情何以堪!
嘭地一声,甩上门,君籽琪大步走了出去,却在院子里看到了满头大汗的心柔,凤冠已经没了踪影,银色的凤钗歪歪斜斜,看到君籽琪时,是明显的怔愣,然后是慌张。
慌张……君籽琪苦笑,真的是你……
心柔没想到君籽琪会出现在这里,想到自己之前慌张的跑了大半个王府,愣是没找到个人……头发都散了,一定狼狈极了,连忙背过身去,整着自己的衣衫和头发。
“为什么?”君籽琪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心柔,心痛的感觉快要将他吞噬殆尽了。
心柔顿了一下,慢慢的转身,疑惑的眼睛望向君籽琪,这才看清君籽琪的样子,一身白衫似乎穿了好几日了,满是褶皱,甚至还有大片大片的污渍。
“你,怎么这个样子?”心柔上前迈了一步,想要去拉君籽琪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不要再装了!我早就知道你和君籽瑜的苟且之事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君籽琪彻底爆发了,看着心柔无辜的双眼他气愤的想要撕碎了她。
心柔瞪大了双眼,苟且之事?
“我,你别误会,我之前没告诉你是我不好,你听我说……我曾经是喜欢他……”
心柔焦急的想要解释,但君籽琪在听到心柔亲口承认喜欢君籽瑜时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也将她剩下的话逼回了肚子里……
心柔被打懵了,捂着脸愣愣得看着君籽琪。
“所以,你要给楹儿下药,让她替你圆房对吗?!”君籽琪血红着眼,一步步上前,满身的杀气骇得心柔怕极了,只得步步后退……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处子……”
心柔摇头,泪水顺着脸流了下来,死死地咬住下唇。
“为什么?为什么要是我哥?!为什么?”君籽琪将心柔狠狠地摔到地上,抓着她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睛。
心柔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不清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的样子,一时间,整个世界都模糊了……
君籽琪见她不说话,颓然的放开手,站起身,身后漆黑的屋子里,一声声嘶哑的低吟撕扯着静谧的夜,头顶的星空被乌云渐渐的遮蔽了,没有灯火的院子里不多时便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转身,君籽琪朝着屋子走去:“既然你如此煞费苦心,我怎能不如你所愿……”
心柔心里一惊,慌张的爬起身,扯住君籽琪的衣袖哽咽着:“不要,不要……这样,我是你的妻子……今天是我们的婚礼……籽琪……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没有,真的……”
君籽琪大笑着,却夹杂了哭泣的哽咽,甩开心柔的手,向前迈了一步,却又被心柔抓住了。
“你相信我!”心柔有些生气了,不明不白,自己的新婚夜居然就这样被毁了。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君籽琪回身冲她大吼。
“我……”心柔只说了一个字,她要怎么解释?这一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她根本就不知道君籽琪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
看着呆愣的心柔,君籽琪痛苦的闭上眼,转身,毫不留恋的进了新房,反手将门锁上。
床边,君籽琪刚一坐下,楹儿便迫不及待的覆了上来,扭动着腰肢,想要更贴近他。君籽琪狠狠地闭上了眼,虽然他不爱楹儿,但这哪是那个平日里总是咧着嘴傻笑,动不动就害羞的女孩?君籽琪堵上楹儿的唇,发泄似的撕扯着她的衣衫。
心柔焦急了,在屋外拍打着门,嘶喊着:“君籽琪,不要……你出来!出来……听我解释,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出来……”
混乱的黑夜里,没有光亮,只留下呼啸的风声在空旷的院子里路过。
“啊……”嘶哑尖利的叫喊划破了黑夜,心柔拍打着门的手也僵在了半空,泪再次涌了出来,心被撕开了一道长长地口子,倒退着,难以置信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那是他们的新房,可如今她却跟她的好朋友待在里面,做着本应该是他们之间的情事……背叛,爱人的,朋友的背叛瞬间向她袭来……心柔双腿一软跌到了地上……
漆黑的房内,一阵阵难掩的媚吟刺破夜空传了出来,夹着男人粗重的喘息,这人类最原始的声音冲击着心柔的心脏,紧紧地揪住,撕扯……
弯下腰身,心柔将手压在心口,大口的喘息,却仍如快要溺毙的濒死之人,发不出一点声音,泪珠砸在地面上,碎成千片……
最后,当黑暗袭来时,她似乎听到了屋内男子有些高亢的叫声,还有女人的尖叫……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不管是屋内的还是屋外的……
雪,落下了一片……第二片……第三片……纷纷扬扬的飘洒开了……
君籽琪覆在楹儿身上,将脸埋进了她旁侧的绣枕内,大口的喘息,汗水混着一滴咸涩的泪流进了枕中……
当一名身穿黑衣的男人跃入院中时,谁也没有看到,他扛起地上昏死过去的心柔,眼神有些复杂,回头觑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子,转身,飞速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