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直说便是。”聂代泽扫了执风一眼,内心深处却忽地有一处不安起来。
“王爷,昨夜有两名男子夜探西王府,劫走了那名女子。”
“什么?你再说一遍!”聂代泽忽地浑身一阵,对于听到的消息只觉身上某处被利剑凌迟一般。
“那女子昨夜被两名男子劫走,西秦七殿下还派上了弓箭手。其中一人受伤,另一人带那女子离开。”执风低着头,不敢去看自家主子的表情。
“她……受伤了没有?”聂代泽的语气中有轻微的颤音。
“王爷,那女子中了暗器。”执风知道这件事情终究瞒不过去,“只是奇怪的是,那暗器却不是西秦七殿下的人发的,而是那两名男子中的一人射出。”
“中了暗器?”聂代泽的脸色苍白,薄唇紧闭。忽地语气一转,口气凌厉:“当时的死士为什么没有保护她?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把本王的话都忘了吗?”
“王爷恕罪,但若当时死士出动,必定会打乱全部计划,也让西秦国落了口实。况且,没有王爷的命令,属下等也不敢随意现身。”执风见聂代泽怒了,知道自家主子是关心则乱,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他必须要让主子从怒气中冷静下来。
听了执风的话,聂代泽的火气消去了大半,知道是自己鲁莽了,可是碰到“婷儿”的事,还让他怎么冷静?更糟糕的是,她还受了伤,不知道那暗器上有没有毒?想到这里,他便感觉到一阵揪心的痛。
展经天替林晓冉祛毒之后,林晓冉便迷迷糊糊地睡去,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
睁开眼睛,便觉一阵光亮照射进来,挣扎着想挪动身子,却不想一动就全身疼痛,尤其是左肩处,火辣辣的痛楚。皱了皱眉,才慢慢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这么说,自己被暗器打中是真的了。林晓冉扭头朝左肩看去,却发现自己左肩受伤的地方已经被处理过了。正想着是谁帮自己处理了伤口,房门却打开了。
逆着光,修长的身影在光团中如神祗飘然而至,就在林晓冉愣神的瞬间,那浅葱色的身影已经来到了窗前,淡雅的声音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清爽气息钻进林晓冉的内心:“你醒了?可有哪处觉得难受?”
望着那双清亮的眸子,林晓冉浅笑道:“中了暗器自然会痛了,怎么说也是一个血窟窿呢。”
开玩笑的语气,让展经天暗松了口气,那双黑如曜石的眸子浮起一丝宽心。
而后,一阵沉默,两个人似乎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房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可以喊我,我就在隔壁。”展经天似乎不太喜欢这种奇怪的感觉,开口说道,便作势转身要走,留给床上的林晓冉一个浅葱色的修长背影。
“伤口,是你包扎的么?”很轻的问话,林晓冉苍白的脸上却不禁浮上了一层红晕。
出门的脚步滞了滞,良久,才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迈出,带上了房门。
“她没事了?”展岩靠窗坐着,盯着从林晓冉房间出来的展经天问道。
“恩。”
“接下来,大哥打算怎么办?”
“我想还她一份安定的生活。”展经天负手立于窗前,视线飘向远方。
“卷入了这场局,想要安定,大哥觉得可能么?”展岩漂亮的眸子也随展经天的视线,望向窗外。
“我尽力而为。”展经天的语气透着一丝无奈。
“大哥不怕她知道了真相,会恨你吗?”展岩的话问得云淡风轻,但他却分明感觉到了旁边的人身子轻微地一颤。
“她会恨你一辈子,怨你一辈子,这样的她,大哥还要救吗?”展岩继续道。
良久,展经天都没有说话,他紧闭的嘴唇,垂下的眼睑,都试图掩盖着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半晌,他缓缓道:“因果报应,我种下了因,自然要承担这果。”
展岩听着展经天的话,内心扯过深重的苦涩:大哥,你真的爱上了她,比我想象的都要深。可是,义父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不是么?他不过放过任何一个违逆他命令的人的。也许,他的人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正在两人的沉思中,忽地听见隔壁“咣当”一声。展经天立刻朝声源处奔去。
林晓冉躺在床上觉得难受万分,便想着要起身。尽量放慢动作不要牵扯到伤口,她缓缓地从床上挣扎着起床,却不想刚下到床沿边,因为左肩一痛,就将手边的一盏茶杯打翻在地,碎落的瓷片散开一片。
展经天推开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茶杯碎落一地,女子靠坐在床沿地上。
“怎么了?哪里受伤了?”近身前去,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着急。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来。”林晓冉嗫嚅道。
“起来有什么事么?你身上还有伤。”展经天俯身将林晓冉小心翼翼地抱回到床上,轻声说道。
“我……我只是想起来走走,躺在床上太难受了。”林晓冉低低说道,眼角还偷偷瞄着面前的男子。她自己也知道现在最好的行为就是应该卧床休息,可是她真的不想一直躺在床上嘛。
“恩,待我把地上处理一下,便扶你走走,不过,范围只限在房间中。可以么?”展经天注意到了林晓冉的小动作,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额!”林晓冉真的没想到他这么爽快便答应了,还以为他会将自己说一通,然后告诉自己现在最好就是躺在床上呢。想到这里,林晓冉的内心偷偷地笑了。
注视着窗前低头扫着茶杯碎屑的男子,林晓冉忽然觉得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真的出来了,跟着他,从牢笼中出来了么?从今以后,可以自由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