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一旁的千源见主子这副模样,内心虽然着急,却也帮不上忙。自从林晓冉被那两名男子劫走之后,主子便老是这样了:蹙着眉,什么话也不说,让别人看着心焦,却偏偏使不上劲。
似是注意到千源的焦急,穆伦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任何人来都说不见。”
千源虽然无奈,却也只好道:“是,殿下。”
空荡荡的大厅只剩下了穆伦一人独坐,握在手中的茶杯也早已凉了。但是他却好似全无察觉。
闭上眼睛,那夜的一幕幕在眼前回房,她被劫持出房门时的淡然,她中暗器时的吃痛蹙眉,她被带走时紧阖的双眼……那么清晰,那么让人揪心。
穆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派人追出去,按理说三个人两人受了伤,正是动手的好时机才是。可是当时自己的脑海中,翻腾的却不是这些算计。只知道,她被劫走了,她受伤了,她是自愿跟着他走的。他,就是那日她彻夜未眠而等待的男子。虽然他的金针抵着她的脖颈,但是她眼角的从容与难以掩饰的欢喜,配着银面男子眼眸中的柔情,他又怎会看不出两人的关系!
他们走了已有两日,两个伤员,其中一个还是弱女子,他们肯定走不远。他应该派兵出去追捕的,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此刻的自己只是坐在这里蹙眉难受?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很不喜欢!好像心中的湖水忽然被完全抽干了似的,原本润湿的心田荒草丛生,干涸皲裂,了无生机!
不是说江山美人的选择题永远不用去做的么,可是原本那颗坚如磐石的心为何此刻开始柔软了呢?
林晓冉,我究竟应该拿你怎么办?
林晓冉被劫,痛心纠结的又岂止穆伦默德一人,千里之外的朗国云王府,一袭月色金边长袍的男子也紧皱着眉。
“王爷!”身边女子的一声娇唤才打断了他的晃神。
“哦,是王妃啊。来找本王,有何事?”聂代泽舒展了眉,一副温和的模样,只是眼底的那份忧愁却是怎么抹也抹不掉。
温婷婷听到聂代泽的话,眼神暗了暗,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么?我们是夫妻啊。脸上扯出一抹笑容,道:“宁王爷已经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臣妾见此,便来与王爷说一声。”
聂代泽看着眼前如此熟悉的容颜,压下心头的那份情愫,道:“有劳王妃了,本王这就出去。”话音刚落,月色的人影已经朝门外走去。
温婷婷注视着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笑散在风中,分外伤感。
“四哥,忙什么呢,弟弟我都等了有一会儿了。”聂代溪眯着狭长的眸子,促狭地看着前来的聂代泽。
“有一点事情要处理,所以耽搁了些。”聂代泽淡淡一笑,如天际的一抹浮云,道,“六弟有些日子没来了,今日不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四哥说笑呢,难道做弟弟的没事便不能来看看四哥么?”聂代溪一边笑着,一边半真半假地说道。
聂代泽也不驳他,只是好整以暇地拨弄着茶杯,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西王府前几天出了大乱子了!”聂代溪收敛了脸上不羁的笑容,正色道。
聂代泽听到这话,心头又是一紧。这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大乱子里,他的婷儿被人劫走,他正焦急万分呢。
“听说是为了一名女子。”聂代溪漂亮的狭长眸子里闪过丝丝疑惑,“可这七殿下什么时候好美色了,这还真是从未听说。可是为了那名女子,他却用上了西秦最精装的弓箭队,这实在有些说不通……”聂代泽摇了摇头,随即又道:“如此说来,那两名劫持西王府中女子的男子倒也让人着实好奇,竟然能在弓箭队的手下逃生。”
“四哥,你怎么了?”转过头来的聂代溪忽见聂代泽俊逸的面庞吓人地苍白,两片薄唇也紧紧咬着,似要咬出血来。
聂代泽定了定心神,勉强地一笑,道:“没事。”
“真的没事吗?四哥,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聂代溪有些担忧地问道。
“恩,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聂代泽随口找了一个借口。
“四哥,国事固然重要,但是身体也要保重。别让四嫂……担心。”聂代溪的声音很轻,有些分辨不清地飘散在风中,浓密的睫毛垂下来盖住瞳孔,让人看不到其中的暗流涌动。
“放心,四哥明白。”聂代泽柔和地笑了笑。
“四哥,西王府的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西秦七殿下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现下朗、西两国关系紧张,他却在这当口出了这种事情,实在不像他的风格。”聂代泽细细分析道。
“恩,说实话,我倒是对那被劫的女子好奇的很,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才能让素来以冷静著称的西秦七殿下为了她竟连弓箭队都派了出来?”说完,聂代溪一脸好奇的模样。
“应该……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吧。”聂代泽闭上了眼,似是在回答聂代溪的问题,又似在喃喃自语。
“特别么?”聂代溪忽而一笑,脑海中却浮现出那映在心底的容颜,那双灵动的眸子,她的一颦一笑。收拢了嘴角,道:“可能吧。”
“如今之计,我们只有静观其变。”聂代泽缓缓说道,心思却飘了好远好远。婷儿,如今的你还好么?
“恩,就希望西秦国出个大乱子,我们也可以渔翁收利。”聂代溪邪邪地笑道。
聂代泽淡淡一笑,不可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