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启云一言不发地看着燕飞呈上来的密信,龙启傲果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单是这封信能这么简单的递到他面前,就看的出,他的心机也毫不逊于龙启亮。龙启傲是想看他如何处置龙启亮,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倒是会打算。
“传张武阳见朕。”
“是。”福全转身出来,至鸿儒阁传张武阳。
鸿儒阁中各位大臣三三两两小声猜测道:“不知皇上将咱们留下有什么要事?”
“听说是选秀女的事,皇上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招人侍寝了。”一个胖官员眯起小眼睛悄声说道。
“呵呵——”众人小声的讪笑。
唯一没有参与话题的两位是左相黎正昊和右相楼冠堂,左相右相各自怀着心事。皇上心思缜密,向来以国事为重,从不重儿女私情,而前一段时间的黎妃事件闹的众人皆知皇上为情所苦,幸的是黎妃已经仙去,否则左相的实力又会如虎添翼,势必会外戚干政。右相朝左相撇了一眼,见黎正昊也闭着眼睛,一脸泰然的坐着,心里不由苦笑,两人也斗了十年了,谁斗不能服谁。这泰然的面具下,谁又知道谁藏的什么心?转过头,又闭起眼睛,恍若无人般。
“张武扬,张大人,皇上传你晋见。”福全至鸿儒阁,唤张武阳道。
张武阳赶紧整理衣冠,跟随福全出来。众臣一见,纷纷围上福全,谄媚的笑道:“福公公,不知皇上留我们在此所谓何事?”
福全淡然道:“皇上自由用意,请各位大人耐心等候。”说罢,领着张武阳朝御书房走去。
张武阳一路忐忑不安,皇上半晌没有传人晋见,首次传便传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暗地思付着,脚下却不敢有半点迟疑。
进了御书房,张武阳赶紧跪拜,口呼万岁。福全则转身出去,将房门悄悄关上。张武阳伏在地上心里咯噔一下,龙启云看了一眼张武阳,随后平静的说了声:“平身。”
张武阳起身,垂手站在一旁,等候龙启云的问话。
“张武阳,平阳县寒士出身,家有一七旬老母,五岁稚子,亥丑年殿试三甲之一,当年你写到‘大丈夫若心怀天下,定不为世人所动,屈伸自若,以为大成者。’朕依然记忆犹新,但你做了官却收起大丈夫的豪情,不由让朕心寒。御林军归你统辖,却给朕带的不成样子,那天朕要你殿外思过,你可体谅到朕的苦心?”龙启云语气诚恳,让张武阳不禁冒出冷汗。回首寒窗苦读的十年,他哪一天想的不是报效国家,但真正有了这个机会,又放不开手脚,无法施展一身报复,只能随波逐流,自裁军事件后,皇上虽让他在殿外整整跪了一天,但没有罢他的官,那天后,他就索性放开手脚,七年来,第一次行使自己的权利,心里是郁结了几年的苦闷终于痛快了。今天皇上说道这些,怕是有事要吩咐。
“臣自知有负圣望,不敢懈怠,以求报答皇上知遇之恩。”张武阳抬起头望着龙启云坚定的说道。
“朕知道你后来励精图治,将御林军的恶习一一剔除,也得罪了不少人。念你还心有国家,朕才对你网开一面。”
“是,谢皇上给臣改过的机会。”张武阳正要跪拜,被龙启云双手扶住。
张武阳浑身一震,皇上亲手扶他,这是多大的恩典啊。
“朕知你熟读兵书,心思缜密,更重要的是你有满腔报国热情,所以朕打算这件事由你去完成,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龙启云含笑的说着,脸上却是让人不容推辞的坚决。
“皇上请说,臣自当赴汤蹈火,不辱使命。”
龙启云转过身,背着手,缓缓踱着步子,淡淡说道:“宁王怕是要反。”
张武阳一听,顿时呆住,怪不得皇上将他一人留下密谈,宁王龙启亮要反,这么事关重大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朕要你去蛮州,收集龙启亮反的证据。此行不同一般,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张武阳对上龙启云的双眸,心里大为激动,大丈夫建功立业等的不就是这样的机会吗。越是危险的事,越有成就感。
“臣愿意前往。不成功,便成仁。”张武阳眼里闪烁着忠诚与坚定的光芒,另龙启云大为震动。
“好,朕会以犯上之罪将你贬去蛮州,以后的事你自己要见机行事,朕不想失去一个忠君爱国的栋梁之臣。”龙启云握着张武阳的手,郑重的说道。
张武阳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的点点头。
“此事的重要性朕不再与你多说,箭矢武功高强,让他跟在你身边也好有个照应。”龙启云说罢,不知何时,御书房闪出一个修长身材,面色俊朗的黑衣男子,立在一旁,毫无声响,连细微的呼吸声也听不到。
张武阳冲箭矢点点头,箭矢也颔首回应。
“你放心去办事,家里老小朕会命人好好照顾。”龙启云微笑着说道。
张武阳一听,刚刚感怀的心不由一紧,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皇上的心思也果然难测,转眼间就用他的家人威胁他,不要办错事。心里不由苦笑,却也无可奈何,臣子难当,帝王又岂是容易的。
“有劳皇上费心。臣谢主隆恩。”张武阳跪地,叩拜。
龙启云点点头,脸色一变,一声怒喝道:“张武阳以下犯上,念其悔意至深,罚至南州修建长城,以功抵过,即日出发。”
皇上一道圣旨,惊的鸿儒阁诸位大臣不知所措,张武阳就莫名其妙的被发往南州了,一时好奇,纷纷堵住宣旨的福全,七嘴八舌的问。
福全只得压低身子,悄声的将张武阳如何顶撞皇上,皇上如何一忍再忍,添油加醋哦的说了一番后,众人才终于恍然大悟,纷纷说道:“这张武阳太目中无人了,连皇上都敢顶撞。”碰过张武阳钉子的人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左相嘴角微微抽动,心里暗笑这些人头猪脑的大臣,皇上做事定有他的理由,而张武阳在官场为官七年,其中的道理又怎会不懂,顶撞皇上这样的理由太牵强了。
“各位大人,皇上命奴才摆了午膳,请各位大人慢慢享用。”说罢,宫女太监鱼贯而入,将桌上的食盒打开,将饭菜一一端上桌子,退下。
等了一上午,诸位大臣也确实饿了,但见摆上的菜色,不由都愣住。沉不住气的武夫吴起不乐意的嘟囔一句:“就让我们吃这猪食不如的东西?”也难怪大家不乐意,桌上摆的是一碟青葱的野菜,一碟白水豆腐,一碟玉米面蒸的窝头,不但菜色寒碜,连分量也是少的可怜。
“大人说话请慎重,皇上吃的也是诸位相同的饭菜。请各位大人慢用。”福全板着脸,冷笑道。
吴起不由头皮一麻,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赶紧赔笑道:“老臣糊涂了,口不择言,请公公莫要见怪。”
“福全一个小小太监,怎敢责怪大人。”福全说罢,转身推出鸿儒阁。
众人当即愣在原地,望着眼前的饭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得齐刷刷的像左相右相望去。只见左相右相各自手执一个窝头,眼也不抬的吃着自己的那份饭菜。大家不由羞愧难当,连左相右相都不介意,他们还介意什么,纷纷走回自己的位子,默默的吃着各自的饭菜。
福全离开后又悄悄转了回来,看见各位大臣都安静的用膳,便回御书房回命去了。
龙启云听了福全的回话,沉思了片刻,嘴角露出难以察觉的笑容。
翌日早朝,要议的事情已经议完,但皇上似乎没有放人的意思。龙启云只是背着手在金銮殿上,缓缓的踱着步子,边走边打量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不知各位爱卿昨日午膳用的可好?”沉静片刻,龙启云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
“好,好,好。”
“清淡有味,不错。”
“窝头蒸的恰到好处,好吃。”
大家见皇上问的是这个,都纷纷你一言,我一语赞道。
“哦?果真如此吗?”龙启云脸上虽带着笑意,但双眼已经露出寒光。
“臣倒是认为难以下咽。”一直沉默的左相说道。
“楼爱卿认为呢?”龙启云问右相。
“臣认为虽不可口,但仍可下咽。”楼冠堂轻声回道。
“哈哈哈——”龙启云一阵大笑,将众人通通镇住,皇上这是高兴呢,还是生气呢。
大笑过后,龙启云敛去笑意,脸阴沉了下来,冷声说道:“想不到我龙祥王朝的重臣,竟然连说真话的胆量都没有了。好,好得很!”
殿上一片寂静,大家分明被龙启云的话镇住了。唉,君心难测,君心难测啊!
“福全!”龙启云边往龙椅走去,边唤福全。
“奴才在。”
“将你昨日看见的,当着各位大人的面,在给朕说一遍。”
“奴才遵旨。”
福全面对殿下俯首的一干大臣,将昨日用膳时哪个大臣说过什么,都一字不露的说了一遍。点到名的,吓出一身冷汗,没点到名的,暗自庆幸,祸从口出一点也不假。
“诸位爱卿听的可清楚?”龙启云待福全说完,冷声问道。
“臣等听清楚了。”
“很好。既然诸位爱卿都听楚了,自当心甘情愿认罚。”龙启云眼角又勾出淡淡笑意。
“臣等认罚。”
“好。福全将单子给各位爱卿。”
福全从怀里掏出一叠单子,按名字将单子递于各位大人。除了左相右相没有领到单子,但凡领到单子的大臣看完单子上的字,都煞白着脸,将单子小心收到怀里。
“朕希望早日看到诸位爱卿的行动表示。退朝。”龙启云转身离开大殿。
殿上大臣都沉默不语的退出大殿,各个面如死灰。
原来龙启云命福全给各位大人的单子上写着他们各自收受的不明财物,一笔一笔详详细细。末尾写是龙启云要他们吐出来的银子。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难怪大家脸上都呈死灰色,吐出银子来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皇上原来什么都知道,却不动声色,城府至深,让人不寒而栗。帝王的强硬果然不容小窥,看来以后要有所收敛了。
傍晚,云居。
龙启云一脸得意的将今日之事告诉我,“雅儿,你知道吗?这一次,我的国库可就多了五千万两白花花的银子。”龙启云一脸兴奋的说道。
我没有打断他,只是用温柔的眼光注视着他。
“五千万两啊。若是真的打起仗来,发军饷该是够了。”提到打仗,龙启云脸上暗淡下去。战争是我们不乐于看见的,但却没有办法。
“百姓会理解的。”他脸上的苦涩只有面对我时,才显露的如此明显。我靠向他,柔声安慰道。
烛光摇曳,我们静静相拥,一室的温馨。此刻的宁静让我们如此眷恋,真希望时光就此停住,让我们相依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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