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轻月将底下的议论纷纷轻蔑同情种种情绪看在心间,面上依旧懦弱胆小,双臂更加环紧柏侯奚的腰身,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安抚,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若说他终于大发慈悲,不再软禁她,却也只是因为,如今的她,连自我保护能力都没有,更别提是攻击力。他让自己踏上这朝堂,不过是因为,料定了她不会有任何建树,不会威胁到他手中的实权,还可为他解决群臣对女帝不上朝之事,对他柏侯奚的微词。
这下,女帝上朝了,可是这幅样子,的确是不能处理朝务的,说明他柏侯奚所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拓跋氏的皇室血脉,如今却也只剩下她这个变成了废物的明元女帝,明元女帝的亲弟弟,远山王,也早就被柏侯奚以谋反之名,屠戮于远山王府。
正是远山案,令女帝终于决定反击,却不料早些时日美人在侧,她自己也已身中寒毒。
旧元派,皆是拓跋皇室的拥护者,如今,这拓跋家的唯一血脉,他们势必要护着的,至少,会暂时护着,直到他们有不用护着的那一天,或是护不了的那一天。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便是这宫,不再需要拓跋清越这个身份的这一天,也将是,她秦轻月,摆脱这身份的时候。
思及此,秦轻月躲在柏侯奚的怀里,悄悄地看了一眼朝中群臣。
左边直立一位着红袍蓝边冠服大臣,右边一位同款朝服大臣。两位大臣,皆三四十岁的样子,留着长须,一脸耿直的模样。
古云之便站在那左边一列,彼时,也正双目不悦的瞪着她看。
秦轻月都有点喜欢这样的古云之了。
当他那剑眉不悦的竖起,双眸瞪着自己,嘴里说着冷言冷语的时候,却会温柔的抱起她。
他会如现在这般看着自己,其实只是因为他在乎。不然的话,是理都不会理人的。
这就是古云之。
以他自己冷漠的方式,关心着她,在乎着她。
哦,不。他关心在乎的,是拓跋清越,都不是她秦轻月,她只是披了拓跋清越的皮。可惜了,拓跋清越不懂得珍惜与古云之之间的一切,却迷恋柏侯奚这个给她喂毒、害她一命呜呼的蛇蝎美男。
看着古云之那剑眉那星目,那玄衣那战甲,一丝愧疚在心中升起。毕竟是她秦轻月,占了人家所爱女子的身,利用了人家对那女子的情。若是古云之知道,他关心的人,在乎的人,其实早就已经死了……他会怎样?会伤心难过?会杀她?
可是今日,在这龙绡大殿之上,她秦轻月,以拓跋清越之身,却是利用定他了。
从柏侯奚的怀里挣开,不顾众人惊讶的眼神,她从高高在上的龙椅上起身,直直的奔下高台,奔向那一身玄铁甲衣的古云之。
她发飞,她衣吹,她笑的天真无邪,她的眼中只有那一身玄铁甲衣的年轻中尉,古云之。
云之云之。
她嘴里欢快的唤着他的名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还有着浓厚的亲热劲儿,古云之听的出来,她喊他云之,跟别的人,别的女人喊他的时候,有多么的不一样。
他喜欢她这样唤她。
云之云之。
就因着她这样的唤着自己,他可以忽略当她在别的男人怀中时,他心里的那种闷胀的不快;就因着她这样的看着自己,他可以忘记她也是如此深情款款的唤着那个男人“阿奚”时,他心中深深地失落。
此刻,她从那高高的帝王之位上,如此言笑晏晏的奔向自己,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比他此刻的心情,更能令他觉得美妙的了。
女帝直直的扑到古云之的怀中,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了上去。
古云之却觉得有一种无比的喜悦。
她信自己,所以愿意如此的,将她自己全部的重量都交给他来承载,所以她总是对着自己撒娇,即使他会控制不住脾气的骂她不争气,她也仍是会默默地伸出小手,讨好的拉住他的衣角。
她甚至已经不怕这身玄铁甲衣会弄疼她,这样大力的扑到自己的身上。
他的手臂揽的可真紧。秦轻月心里偷偷的得意,又偷偷的失意。他是这皇宫之中,这时空之中,唯一一个真心待自己好的人,他纵容,他冷漠,他脾气不好,他宠溺。
可他心里的,都不是她。是伪装的她。是这躯体原本的她。
一时之间的,她被他揽在怀里,竟然开始了失意。
可惜这一切,只不过是做戏。
当女帝从那高台之上飞奔而下的时候,柏侯奚拦她不住,而后控制不住的站了起来,当她扑入古云之怀中之时,柏侯奚失态的挥袖离去。
群臣将此看在眼里,当初那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女帝,或许已经改变了,成了如今这个,爱美人,却不唯一的女帝。
弱水三千,朕为何要取一瓢饮?若那一瓢是浸了毒的,她还不是只得乖乖的等死?
被古云之抱在怀里,歪着头,看着柏侯奚离去的身影,秦轻月只有在心间轻轻算计。
柏侯奚啊柏侯奚,你可知道,寒毒发作之时,朕有多疼?你可知,这情爱之事,是断然不可动心的。
也许你还未动心,可是你却已经开始在意了吧。
按着柏侯奚的性格,怕是得好几天都不见她。她也需要这段时间,摆脱柏侯奚一段时间。
“咦,阿奚怎么走了?”女帝眼带疑惑,看看柏侯奚离去的身影,又看看古云之明显好心情的脸。
“嗯,许是累了。”古云之见帝后拂袖离去,心情甚好。算是当初抱着女帝在自己跟前离去的回礼。
现下他离去了,女帝却还是在他怀中。
“逆子!大殿之上,你如此抱着女帝,成何体统!快快放下女帝!”古老将军气的跳脚的出来教训自己的儿子,大殿之上,公然与女帝搂搂抱抱,这真是嫌他给古家的脸丢的还不够干净啊!
“古老将军,晚辈就先送女帝回去了。”对着古老将军的跳脚,古云之却并未多做理会的抱着女帝便要转身离去。
秦轻月发现,古老将军站在右边,而非跟古云之一列。
老将军一听他还要入那后宫,更是气得口不择言:“逆子!你还不知错!后宫之地,哪是你一个臣子该去的地方!给老夫回家!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老将军,将女帝安全送回长乐宫,是为人臣子最该做的事情。”古云之唯一停顿,不带回首的回答道。
“就是就是!而且云之还要陪朕睡觉!好久都没有跟云之一起睡了嘛!”女帝适时的插嘴,可惜才一说话,便被古云之按了按头,只得老老实实地缩回去,闭上了嘴。
只有在被衣袖挡住的地方,女帝泪花连连的悄悄控诉:他、他、他他掐她的屁股!
女帝话一出口,群臣哗然。
古老将军恨得只差一头撞柱才可表他古家清白。
众臣却道:“原来,古中尉,却是已然做了女帝的入幕之宾!”
“想不到,女帝大病初醒,性情又变。却是变得如此这般风流!”
“哎哎哎,难道我朝,就逃不过女帝好色这一劫了吗?”
“耿大人说话可要小心啊,莫要被有心人听了去,灾祸及身啊!”
底下议论纷纷,女帝在古云之怀里,坦然然的离去,听他们议论听得昏昏欲睡了。早朝什么的,真的不该有。
※
大宇国拓跋氏太升一十一年,时年末。腊月至。被禁足长乐宫月余的女帝解禁。女帝携帝后一同高居帝位,同面群臣。女帝懦弱,不敢直面群臣,须帝后作陪方不怯朝。世家大臣无不唏嘘,明元女帝,废物一枚。
后,女帝见武将古家云之年轻俊朗,竟不顾君臣之礼,众目睽睽之下,直入古家小爷怀中,甚至在面对古老将军时,直言不讳,二人已有夫妻之实。
女帝尚未及笄,却已风流成性,处处留情,国之危矣!
※
临到年关,宫中更是忙碌。要准备腊八节,再过半个多月,又是除夕,又是元宵节,宫中夜宴居多,大宴群臣世家,喜气洋洋自是不少。
秦轻月每日的事务看起来没什么却仍是不少的。
要上朝装傻,要卖萌求同情,还要竭尽全力的逛遍整个皇宫,还得吃吃喝喝连睡觉都不放过,调戏一下长得好看的小太监,顺带讨好柏侯奚跟古云之。
那日柏侯奚愤然离去,秦轻月倒是趁着那几天好好地讨好了古云之,要了不少好东西,得空的时候,便去探探宫墙设防,以待未来爬墙之用。
在得空,宫中因为年关将近,守卫上加重,古云之负责宫中近卫营之事,忙的时候更多了,看她的时候少了,秦轻月便趁着这空挡,好好地表现,努力讨好柏侯奚,企图得到他的原谅。
柏侯奚断然不会真的拿儿女情长羁绊自己,她一个病了,他便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的去长乐宫探视,顺带衣不解带的伺候在侧,于是,俩人又是和好如初。
就这样,这一天下来,说她忙吧,国家大事从不用经她的手处理,忙的是柏侯奚;说她不忙吧,却也没有一刻是闲的。
不过,秦轻月其实一直没忘记一个人,便是她那个只见了一面就被柏侯奚封杀的小美人,她的侧君,宗政莲。
一想起那日在朝堂之上看到的,位列右侧的男子,她便觉得,这宗政莲之父,宗政由简,不像是简单人物啊。
当然,作为右相,又如何简单的了?
------题外话------
咩哈哈。
今日拼死码了3000+,希妞儿,我滴3000长评挖~我在这儿等着你发来,等着你发来~
明日在群里相见,我也终于可以说,希妞儿,我的长评呢~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