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讶异发问,柏侯奚却是在面对女帝清丽的面容下,那一对漆黑发亮的眸子时,轻轻的偏过了头,看向别处。
无声,秦轻月只当自己这是无稽之谈。
“如果你想要这帝位,我劝你千万不要对我有情,也不要碰我这具身体。你该知道,历代女帝的男人,都不可能再与其他女子孕育子嗣。”
“柏侯奚,若你应了我,我便将宫廷秘药送与你,这是宫中,只有历代女帝才知道的秘密。有了这秘药,你日后称帝,娶后纳妃,照样可以有自己的子嗣。”
秦轻月说着这话,半真半假,全然不知,自己早已被柏侯奚吃干抹净,有了夫妻之实。
柏侯奚听了这话,偏过的头终于再次看向她,神情中却不再是之前的淡然,而是带上了受伤的表情,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双眸盯着她,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的真实情义。
日后称帝、娶后纳妃、孕育自己的子嗣……
真是亡国之言!真是亡国女帝!到底是有多不想在这座宫中?到底得有多么的无情!到底是在心中怎样的厌恶他!才能让一个国家的君主,说出这样的惊世逆天之言!
若是从前,柏侯奚会看不起她,会鄙夷厌恶她,会当机立断的霸了她的国家、她的皇位!
但是现在……
哎……柏侯奚忍不住心中轻叹,满是无奈。
都说覆水难收,他已经开始为了她付出了,为何她却要打算甩手走人?真以为他有多么稀罕这天下大权吗?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是这世间最悲哀、最无情的事情!
被他这么看着,他第一次流露出的受伤的眼神,秦轻月说完这话,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心虚。
“你之前对我所说的喜欢,都是假的吗?你的痴傻天真,也都是装出来的吗?”这算什么?今日又是茶,又是话,早就知道她都是装的,但是现在,却是连装都不肯装下去了吗?
这算什么?到底是什么,让她改变了自己原本的打算?
凝眸看着她,满眼都是受伤,难过,疑问,还有到头的自欺欺人,终于被逼着面对一些原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真相。
柏侯奚问,他问,其实又何须去问?不过是逼着自己也去承认罢了,还有对答案的一丝幻想。
“是是是。都是假的。我也不愿意再装下去了。我累了。你不累吗?你明知道我都是假装,还陪我这演戏。先前的一战,我虽记不清楚,却也知道是有这回事的,我身上所中的毒,我也知道跟宗政有关,他之前的坠冰种种,都表示他非平常人。你跟他是宿敌,也不是从入宫开始、不是因我而起,而是早已如此。既然把话说开了,我们大家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若说残忍,秦轻月觉得话已至此,她不会比柏侯奚做的差了。
明知道他的心意,还可以这样摔在地上,当做一文不值的东西,全然不放在心上。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来估量某种东西的价值大小。自由至于她,比什么都价高,都重要,都不可或缺。
一份感情来了,常常说来的不是时候,常常说怪就怪你没有在对的时候遇到对的人。
对的时候,与对的人。
秦轻月心中慨然,现在的她与柏侯奚,怎么可能有真情?这是情势、是两人心中都有的骄傲,所不能容忍的。
从前可以装作不知,但是日后,无必要了。
“我再问女帝最后一个问题。”长久的沉默,被柏侯奚率先打破,秦轻月拂去心头思虑,洗耳恭听。
“古中尉,与明德贵君,还有我,在女帝的心中,究竟是怎样的?”
“古云之,是明元女帝拓跋清越在年少时,真心喜欢过的人;宗政莲,是与我合作交易的对象;至于帝后你,除了敌人的立场,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立场了。”这算是秦轻月的真话了。
柏侯奚听后,心中更是苦笑无奈。
看她平素无知天真,却原来真正是无情。
他们三个平时在她身边、与她有至大牵连的男人,在她的心中,原来都不曾占据一分真心的地位。
古云之即是曾经的女帝喜欢的,现在又怎会放在眼里?只怕都只是利用他来保全自己。
宗政莲是什么样的人,想必她心中已有计较,故而不会交付真心,这是她比曾经的女帝强的一点,不会盲目的付出自己的感情,不会去幻想用自己的付出来改变一个人的心意。
至于他自己,呵,他虽还未夺她的皇位,但杀了远山王,夺了她的皇权,将她困至长乐宫,禁锢了她的自由,这些,却都是他们两人对立而不可能和好的事实。
但,从他开始付出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中便已有了执着。
执着太甚,便成疯魔。
他就要看看,到最后,是执着出一个满意的结果,还是疯魔!
“女帝说的极是,继续这样彼此装下去,的确又累又无趣了,但是唾手可得的皇位,就这么拿来也没什么意思,太过轻而易举的成功,会让我得不到一丝成就感。”
柏侯奚起身,行至女帝面前,两人对视,秦轻月轻轻的蹙起眉头,只见他神情之中又恢复了那股傲然,却不知道柏侯奚是想要说什么。
“你想怎么样?”
“想与女帝立一个赌约。”柏侯奚直面女帝,站直了身子,双手放入了宽大的广袖之中,已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只怕这赌约我不会有胜算。”不是秦轻月不敢赌,自己现在仍是一无所有,只怕一番挣扎,到最后又会是白费力气。
柏侯奚听后一笑,或许是在笑女帝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绝对公平,在这段时间里,我不会强制女帝做些什么,也不会限制女帝想做的事情,我会给女帝足够的权力与自由。怎么?难道女帝没有自信,去靠自己的能力,来为自己赢得未来的自由?”
“什么赌约?”
“若女帝能在半年之内,逃出这宫,我便将自由还给女帝;若女帝在半年之内,逃不出这宫,那么女帝便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护女帝一世无忧。”
秦轻月听后,却是低下头去,为什么柏侯奚赌约的最后,却好像是在对自己的……
不过细细想来,自己实在是一点都不吃亏的,能获得自由自然是好的,但若是逃不出去,他的承诺,也保住了自己的生命之忧。况且,能激的柏侯奚说出这样的赌约,已是十分的难得,不抓住这个机会那她今日可是白费口舌、白费感情了。
“嗯。既然帝后大人如此大方了,我也该拿出女帝的气势,来参与这一次的豪赌。”秦轻月说完,自己暗笑,倒是自抬身价了,明明这就是自己所期待的结果啊。
柏侯奚听了,也是抿唇一笑,又说道:“我还有一个条件,女帝若是做不到,那这赌约便当是女帝输了。”
“哦?看来这是帝后大人十分在意的事情了。是什么条件?”秦轻月抬头,虽疑惑好奇,但是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是自己会做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