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波庄庄主掌勺,慕容悠的胃口大开,回到相国府已经是亥时。
慕容悠带着紫烟按往常一样准备绕道后院,可还没移开脚步,相府的大门轰然中开,随即便看见府上若干护院手提灯笼拥着一个华贵美妇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那美妇梳着如意高寰髻,头戴金累丝红宝石步瑶,身着绛红彩绣并蒂莲织金棉对襟,下罩湖绿镂金祥云纹留仙裙,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金镶东珠吊坠,看起来格外高贵美丽。这便是相国慕容安的原配,相府的当家女主人,长孙怀荷。
大夫人家世显赫,父亲是从二品翰林院掌院,出生于书香门第,自小便受到良好的教育和熏陶,嫁入府中后将相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而她所生的大女儿,慕容悠的大姐,如今已经是宫中极为得宠的宁妃。而她的三妹,大夫人最宠爱的小女儿,人称帝京第一才女的慕容熏,将来也必定是将门侯府的诰命夫人,一世无忧。
说起来,这偌大的相府,唯一平凡的,或者说丢脸的,也不过她慕容悠一个人而已。在帝京,提及相国府的两个嫡出小姐,可谓是人人欣羡。而二小姐慕容悠,却是个其貌不扬,无才无德的庶女。顶着这么个不实之名,慕容悠倒也乐得自在,方便了她随时溜出府跟苏弥习武。
“慕容悠!身为相府小姐,尚未出阁,却私自出府宿夜才归,要是传了出去,这相府的名声岂不全都给你败坏了!”大夫人不给慕容悠喘息的机会,一声厉喝划破长空,在这寂静的夜听得格外清晰。
慕容悠平静的对上大夫人燃火的双眸,淡淡一笑,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想必夫人是近来忙碌熏妹妹的终生大事给忘记了,今日是我的生辰,每年的生辰,爹都是准许我出府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大夫人才记起今日是慕容悠的生辰,拢在袖中的松了几分。可转念一想,好不容易堵上她这么一回,怎能如此轻易放过!虽然慕容悠在四年前的一场大病中毁了容貌损了心智,可是她终究不能放心,尤其是在给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挑选佳婿的紧要关头!前些日子挑来选去,也只有惊采绝艳的莫将军与风华绝代的漠王殿下最合适。可漠王性格阴翳不定,思来想去,还是温润如玉的莫遥最般配。于是便和慕容安提了这事,谁知慕容安竟有意将慕容悠许配给莫遥。几经争执,慕容安才决定在不久后的风华宴上,让莫遥自己决定。
虽然单论才貌,自己的女儿胜过慕容悠百倍,可是为了确保这门亲事万无一失,得做些什么才行。想到这,大夫人松开的手又重新攥紧,眸中划过一道厉色,斥道:“即便老爷准许你出府,也没有容你如此放肆,这个时辰,全帝京大家闺秀,也只有你慕容悠敢如此!”
紫烟一向心直口快,见大夫人态度如此嚣张,顾不得礼节,驳道:“大夫人,您不记得我家小姐的生辰也就罢了,还要责备我家小姐若是老爷知道了……”
啪啪。
不等她说完,大夫人已然上前一步,对着慕容悠甩手就是两巴掌,喝斥道:“这就是你教的好奴才,主子们讲话,也有她插嘴的份!”
本想帮慕容悠出头,谁想却给大夫人抓到把柄,连累慕容悠受罚,紫烟气不过想要冲上去理论,慕容悠反应极快,单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按在原地,另一只手抚上自己微肿的脸颊,片刻,淡笑道:“若是这两巴掌让夫人消气了,倒也是值得的。夫人也说,这时辰不早了,悠儿要进去休息了,夫人请自便。”
那夜争执后,不知道大夫人在慕容安面前添油加醋了些什么,总之,她的目的达到了,慕容悠被禁足一月。其实对慕容悠来说,禁足倒方便了自己,至少有一个月内出府不用费心周旋。
沐浴更衣,洗去身上习武后的汗味,慕容悠神清气爽的准备就寝。突然有人推门而入,就听到熟悉的女声传来:“二姐姐,一听到你被爹爹禁足我就赶来了,你还好吧?”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慕容悠的才女妹妹,大夫人的掌上明珠,慕容熏。慕容悠微微皱眉,暗骂到真是个不省心的丫头,面上却挤出一个假笑,说道:“熏妹妹,你能来看我,我可真高兴。”
瞧着面前娇美小妹脸上的忧虑之色,语带担忧的亲切慰问,若不是知晓她的本性,倒真会以为她是个体贴善良的好妹妹。只可惜,一早便漏了馅,在慕容悠一次无意之中窥听了两姐妹的谈话后。可她却没有戳破,既然她有个演技高超的小妹,当做偶尔的解乏娱乐也行。
慕容熏走近,一把拉过慕容悠的手,在床边坐下,愧疚道:“二姐姐说的哪里话,咱们虽然不是一个娘亲所出,可自小玩在一处,感情亲厚,熏儿早已把你当做亲姐姐一般。这次都怪薰儿不好,若不是熏儿这几日忙于为风华宴做准备没能陪姐姐庆生,娘看在熏儿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姐姐的……”
闻言,慕容悠心中冷笑。风华宴,帝京贵族子弟每年最盛大的才艺盛宴,也是各种攀附结亲的良机。而且,这风华之期在自己生辰之后。心中虽不屑,嘴上却还是说道:“熏妹妹说的哪里话,你对姐姐好,姐姐知道。不说这个了,今年的风华宴上,也不知有没有哪家公子有幸入熏妹妹的法眼?”
提及这,慕容熏脸颊微红,瞬间神采飞扬起来,眉间是掩不住的欣喜,脑海中浮现一个人来,晃了神。
慕容悠无奈的扬了扬手,试图唤醒已然春心荡漾的慕容熏。
“二姐姐,我自小就喜欢阿遥哥哥,你不要和我争好不好。”慕容熏攥着衣角,犹豫片刻,还是咬唇说道。
慕容悠显然没有想到慕容熏真会把心事说给她听,再说,她又不是真正的慕容悠,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傲娇的妹妹整日挂在嘴边的阿遥哥哥就是那个见着的莫大将军。只是,莫遥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有什么好争的?想到那一日在船上遇见,莫遥虽然长得不错,可早有了穆大美人那么个心上人,从小没有碰过壁的慕容熏这次怕是要失望了。
“熏妹妹,别说我连莫将军的面都没见过,就算是见了,他也不会放着你这个才貌兼备的美人去选我这么个无才无德的庶女的,你就放宽心吧。”慕容悠拍了拍慕容熏的肩,叹气道。
听了这话慕容熏心中暗喜,心想算慕容悠有自知之明,面上却一脸同情说道:“二姐姐,若不是四年前你生了场大病,才貌定比我强上百倍的。”
再说下去又是一堆无聊的煽情,慕容悠困得眼皮快要打架了,连忙说道:“哎,这都是命。时辰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你的心意,姐姐都明白。放心吧,我是不会与你争什么的。”
得了慕容悠的承诺,慕容熏算是暂时放了心,也无意多留,又关切了几句才姗姗离去。待她走后,慕容悠将门一踢,直奔大床倒下,骂道:“贱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