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苏岚烟安心养着病。等待慕容长卿在皇上面前争取到去莫城的机会,闲暇之时,苏岚烟常常坐在花园里看着渐渐凋落的梅花,待到梅花全部凋零的那天,慕容长卿终于站在苏岚烟身前,邪笑道:“收拾行装,我们即刻出发!”
苏岚烟站在吐出嫩芽的梅树下,对慕容长卿粲然一笑:“谢谢你!”
慕容长卿执着苏岚烟的手,笑道:“你我之间若是客气,那便是疏远了!”
苏岚烟道:“临走前,我想见见我娘亲!”
慕容长卿温柔一笑:“我就知道你想见她,早早便请了她过来,想必她已在你房中等了许久!”
苏岚烟佯装生气道:“为何不早说!”
慕容长卿伸手轻轻抚摸苏岚烟的脸颊,正色道:“此去不一定能活着回来,你心里可有准备?”
苏岚烟点点头:“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娘亲,她待我极好!”
慕容长卿犹豫了一下,终究问出口:“不再见见他?”
苏岚烟一愣,许久才道:“不用,我走了!”
房内,安氏穿戴的极为素净,一身白衣显得有些诡异,仿佛她已经知晓些什么一样!
“烟儿!”安氏含泪望向苏岚烟,哽咽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一定要为难自己?娘亲不许你去,你若还认我这个娘亲,你就留下来!留在娘亲身边。”
“娘亲!”苏岚烟忘了她是安氏的命,如今她不要命了,却从未想过安氏的感受,当下心怀愧疚道:“原谅女儿不孝,烟儿答应娘亲,一定会活着回来!”
安氏气极:“也罢,如今你大了,娘亲的话自然也不用放在心上了,你且去吧,自此以后,你我母女情分也算尽了!”
苏岚烟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娘亲为何要说的这般严重?”
安氏怒不可遏:“为何?难道你不清楚么?”
苏岚烟突然想到什么,随即问道:“是慕容长卿对娘亲说了什么对不对?”
安氏愣了一下,叹一口气,哀凉道:“殿下也是为你好,你跟殿下相处这么久了,他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清楚?他要我无论如何都要拦下你,这份心思你可明白?”
“娘亲,不要再说了!”苏岚烟随便首饰了几套换洗的衣裳,也不等慕容长卿,独自做了马车就走。
待慕容长卿出来时,苏岚烟已经驾着马车不见了踪影。
慕容长卿急忙追去,终于在城门口将苏岚烟拦了下来:“你生气了?”
“不该生气么?”苏岚烟反问道。
慕容长卿当着众将士的面,突然将苏岚烟紧紧搂在怀中,耳语道:“听我一次好不好?”
苏岚烟双手攀上慕容长卿的背,轻声道:“让你一人独去,我实在不放心!”
慕容长卿澹澹一笑,调侃道:“舍不得我了?”
苏岚烟伏在他肩头,却轻轻道:“嗯!”
慕容长卿的笑意瞬间凝结在脸上,“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岚烟脸微微泛红,并不作答,推开他,径自上了马车。
汛期即将来临,一路上两人都在探讨如何应对汛期的计策,三日后,终于抵达莫城。
到达莫城的首日,天色已然骤变,漫天的乌云,黑压压的,让人看了心惊胆战。
晌午十分明天上开始下起漂泊大雨,慕容长卿让苏岚烟留在城府之中,自己带了一干将士去莫河考察详情,直到深夜才归来,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苏岚烟煮了浓浓的姜汤守着让他喝下才敢睡下。
待她次日醒来时,慕容长卿早已离去,再见他又是深夜。连着几日都是如此,暴雨连天,江河横溢,摧枯拉朽!纵然慕容长卿早已命人将河堤加高加宽依旧无济于事,山洪咆哮着,瞬间将河堤冲垮,脱离河道的洪水犹如受惊的野马,瞬间将河堤附近的村庄全数淹没,死亡在洪水的狞笑声中逼近!
慕容长卿带领将士乘着木舟,四下打捞,虽救下不少灾民,却也只是凤毛麟角。
苏岚烟则在城府里开设了不少难民救济所,雨不停的下,城府再大,终究也容不下所有难民,慕容长卿在前方心急火燎,苏岚烟在城府愁眉不展。
数日之后,暴雨终于停歇,天空出现一轮久违的红日。
苏岚烟跟着慕容长卿去了哪些被洪水淹没过的村庄,所到之处遍地横尸,尸体中不乏黄口小儿,待嫁闺女,年迈老妪,壮年男女。
苏岚烟蹙着眉头道:“这些尸体必须马上处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多,要想几日内处理完,几乎不可能!”慕容长卿担忧道:“无论是焚烧还是掩埋,我们人手根本不够!”
“的确!”苏岚烟伸手紧紧握住慕容长卿的手:“是我想的太过简单!”
慕容长卿对她笑了笑,安慰道:“即便现代,都无力对抗这些自然灾害,更何况是在运输工具极度匮乏的这里,若仅凭你我之力就能与之对抗,那你我便是神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岚烟与慕容长卿忙的焦头烂额,一天下来几乎根本没有时间休息,除了焚尸就是埋尸!
饶是这样,在高温的催使下,很多尸体开始肿胀,有的肿胀到一定程度自己炸开,很多士兵都被那些突然炸开的尸体溅起一身污秽,每到此时,苏岚烟都会立即让那些士兵洗澡更换衣服,但这样一来,处理尸体的速度就更慢了,终有一日,几名士兵在深夜出现高热、烦躁、头痛如劈、腹痛吐泻,神昏发斑的症状,而从这些症状来看,这些人显然已经感染上瘟疫。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处在随时可能丧命的惶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