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军明日便班师回朝了，我们为何连夜离开？”虎子不由得有些疑惑。
小产看了看琴歌，低眸问道，“可是元帅有什么吩咐？”
琴歌策马，讥诮的一笑，“可不是？”
小产神色有些凝重，“将军可是信任元帅？元帅就一定能够保的将军平安？”
琴歌眼神一挑，生出些许的悲悯。自己一生受控于人，活在他人羽翼之下，做事儿几时是随了自己的心意的？“我只知晓军令如山！”
然，终有一日，纳兰会长出自己的翅膀！我会让那个男人猪狗不如的活着，在母亲的坟前忏悔的！
虎子驱马上前几步，看着北方，“再往北去便已经是出了玉门关了，那边是匈奴的地盘了！”
琴歌点头，“我知晓！”她有些怅然，“只怕我们要快马加鞭了，我怕她等不了那么久了！”
她？虎子与小产对视了一眼，她指的何人？
不过不管是谁？他们却是只管跟着将军就是！
三人一路马不停蹄往北方疾驰。行了两日，便是越发的偏僻了，也越发的寒冷，便是不时的飘着些许的小雪，不得不添置了几件棉衣。自上一次路过集镇，到现在却半日未曾见到了人家，倒是一路之上，有流民不断，个个皆是面黄肌瘦，衣衫单薄，想是多日未曾进食了一般。
虎子皱眉，有些不忍，身上的干粮竟被他施舍了干净，却怎是杯水车薪。索性，便不去管了。
“这西北大旱了半年了吧！”虎子凄然道，“这里是郑国的封地，传言郑王残暴不仁，极其奢侈，倒也不虚！我看这些流民似乎是往陈国方向去！倒也是，听闻陈国居大秦最为富庶之地，且陈世子苏曜心地仁善，倒也不至于饿死！”
小产不由得戏谑道：“你怎也生的这般的菩萨心肠？”
虎子苦笑了一声，“我的家人也是在在荒的时候被饿死的！”
纳兰琴歌听见二人的对话，目光中却是透着些许额淡漠，“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我们能做的却只有努力让自己活下去！”
“吁！”纳兰琴歌一勒缰绳，停了下来，见身边的不断有惊恐的流民逃窜而过。
只闻见一老者对琴歌三人道：“年轻人，你们莫要再往前行了，前方有天理教的与官兵打了起来了，免得误伤了你们！”
琴歌笑了笑，“多谢老丈提醒！”
虎子道：“将军，要改道吗？”
琴歌想了片刻，“改道太费时日了，沿原路！”她一夹马腹，“天灾却也多人祸，便是妖孽横行，我们且去看看他们是如何的猖狂就是了！”
三人疾行了一会儿，果然见前方有一种身着白色奇异装束的人与一种官兵打在了一处。在这中央，却又几大辆马车。
那便是天理教的人么？天理教便是最近几年新起的邪教，装神弄鬼的，偏生有一大批的信众，朝廷每每围剿之时，这些个百姓帮忙掩藏，却也是个不了了之。
这厢双方正打的难解难分，只见一辆马车之上钻出了一个身着简单洁净僧袍的男子。
男子转过头。
面如冠玉，男子的肌肤雪白晶莹，应该是很少见到阳光一般。眼神纯净，像是一汪清泉，不染半点杂质，带着对苍生的怜悯。那幽幽的一眼，就像是穿越了古今，只为了今世此刻的相遇一般。
他的唇色也是略显得苍白，让这张不似凡尘的脸多了几分真实与凄艳。
即使是一身的简单的僧袍，也难以掩盖他出尘的气质。
他手中握的是一串念珠，可是在他的手中却像是时间最为珍贵的宝贝一般。
纳兰琴歌的心暮的疼了起来。
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遇到过一般，熟悉让人想要落泪。
黄泉路上，忘川河中，三生石旁，奈何桥头，我可有见过你？
事实上纳兰琴歌的眼睛已经湿润了。那是一种没有理由的心酸。
“将军！”虎子出声，将琴歌的神思拉了回来，“我们是走吗？”
“走？”琴歌轻轻念道，眼却见一个天理教的人举刀劈向了那男子。她竟然觉得心间暮的一慌，急忙取下了弓箭。弯弓，箭羽直直的射中了那举刀的天理教教众。
那男子抬眼，看向了高处的琴歌，垂下了眼眸，双手合十，嘴唇轻轻的蠕动，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时只闻见一个天理教的教众喊道：“妖僧来了帮手！大家杀啊！”
琴歌等人本来是居然暗处，便是不太惹人注意的，但此刻，却是彻底的暴露在外了。那天理教的便多了几人朝着琴歌等人围来。
“呸！”虎子吐了一口唾沫，“倒真是打不完的架！”他取下双锤，在空中舞了几下，顿时便觉得有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小产不急不缓的从马背上面取下了一柄长枪，在空中轮了几下，“又要大开杀戒了！”
虎子跳下马，大喝了一声，便舞着双锤迎向了那些天理教的人。他力大无穷，遇人便是一锤，那一锤只叫人头骨破裂，脑浆迸裂。小产骑在马上，轮着长枪，迎着袭来的天理教的人便是刺去，一枪一个，不偏不倚。
这虎子原名李虎，便有着力顶千钧的气魄。而小产原名郭产淮，使得一把好枪，乃是三军教头。二人不论勇猛或是智慧魄力，全然可以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可是却念着与琴歌的情意，甘愿跟在她的身后，做那跟班。三人不离形影，倒也有些年岁了。
二人原是久经沙场的猛将，这些个悍匪流民又岂能是他们的对手，不过片刻，却再无人上前一步，二人却恍如门神一般，叫人望之生怯。
琴歌面色从容不迫，泰然的骑在马上，眼神却是看着那穿着简单僧袍的长发男子。
只见男子移开了身前的尸体，面色不忍，口中喃喃自语。他从那尸体上面取了一把刀，打开了马车的车帘，对里面说了些什么，此时却见一众和尚从马车上面面色惶惶，鱼贯而出。
那长发男子留在了最后殿后，却见他身后有一个天理教的人举刀砍向了他的身后，琴歌心里一紧，可是那男子却轻巧的一避，躲过了那人的袭击。
哦？原来是有些身手的人！却也有趣的紧了！
男子避过了那人的攻击，将手上的刀砍向了男人。却是只是用刀背将那人打晕了而已。他显得有几分惊慌不错，对着那直直倒下的人，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嘴里喃喃的念个不停。如此许久，才匆匆跑去追上了其他和尚的踪迹。
小产在琴歌耳边道：“将军，那边来了许多的官兵，想来这些和尚应该无恙了，我们要快快离去才行！”
琴歌收回目光，淡淡的应了个“恩”。调转马头，疾行而去。却不曾看见那长发男子嘴角淡淡的一抹不明意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