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王朝,皇都。
最繁华的未央街上店铺如林,人流如梭。
宾客爆满的悦来茶馆,说书人正口沫横飞,今天,他说的是最恶名昭著的女子—卿家三女,卿挽歌。
“辱主母、欺长姐、体罚下人、骂稚子孩童、抢夺小摊上她看中的任何物品,这卿三小姐是极尽嚣张纨绔,蛮横无理。奈何卿家老爷竟是格外宠爱与她,舍不得重话半分。如此也就罢了,可当三小姐被未婚夫公然拒婚之后,卿老爷不知用了何种方法,居然让皇上赐婚于三小姐和瑞王……”
说书人说的兴起,听书人的脸上无一不是讥笑。
“如此说来,瑞王也怪可怜的,捡了一只破鞋。”
茶客中,一道嘲讽的声音响起,格外刺耳,原本寂静无声的小茶馆,瞬时爆发出阵阵哄笑。
“奇怪的是啊,自从三小姐与瑞王定亲之后,便收起了那蛮横任性的性格,再也不说话,也再不出卿府一步。”
身后,茶客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我听说啊,大婚之日,有歹人闯进卿府,刺伤了三小姐,因此容貌俱毁。三小姐心比天高,羞于见人,所以整日躲在卿府。”
“我也听说了,而且听闻她现在脑子不正常。”
“就是就是,这我知道,听说从那之后,三小姐整日整夜搂着尸骨,对尸体格外感兴趣。”茶客浑身一个哆嗦,一股寒气自后背蔓延开来,三小姐很阴森可怕。
“又丑又哑,活该!”
茶馆二楼的雅间,一名玄色长袍的男子将手里的茶杯捏的咯咯只响,冰冷的脸孔上,带着浓浓的厌恶和愤怒,与周围哄闹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不过是因为摆脱了那个丑女人,心情舒畅过来喝杯茶而已,可是那个女人就和毒瘤一样,死死地缠着他,到那儿都能听到她。最可恶的,是这些贱民还在嘲讽他。
简直不能忍,季木涵怒火中烧。
“王爷,要不要去管管他们的嘴。”
看着公子脸露不悦,灰衣少年握紧拳头,似要去教训一下说书人。
“去吧,有事本王担着!”
锦衣男子满脸杀气,低声只会少年,不断磕着手中的茶杯,不爽的心情尽显展露。
而后,灰衣随从风一般的消失在雅间,直奔楼下。
百姓口中的卿家,是京城第一世家,以经商为主,产业遍布各国,家财万贯。卿家是卿曦初年便存在的豪门大户,一直延续了数百年,门第显赫。卿老爷过世之后,家族生意似有落寞,可是自从大公子接手之后,又逐渐好转。
大公子卿如尘叱咤商场,经商手段高明;卿二小姐也是京城有名的善女,心地善良,口碑极佳,而且文采不输其他官家女子,也颇具话题。
唯有卿三小姐卿挽歌是朝阳国百年一遇的奇葩,不止蛮横无理,飞扬跋扈,更是心肠不善。据说她十岁时,眼睁睁看着一个下人活生生的被打死,她居然还在冷笑,这么阴暗的心理,哪里是一个女子该有的。
与此同时,假山林立,亭台小榭巧夺天工的卿府中,卿挽歌正在暗自神伤。
“小姐,大公子回来了。”
当青禾兴高采烈冲进屋子,见到卿挽歌正托腮冥思苦想,想必,小姐又在为器官伤神了。
“小姐啊,要不奴婢给你找个活人来研究?”青竹大嘴巴,一语戳中卿挽歌的心思,惹得青禾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卿挽歌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开口欲言,却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气飘进小院。她皱了皱眉,悠闲地拿起竹筷开始用晚餐。
人未见,香先行,除了卿府二小姐还会有谁?
卿宛如施施然走进房间,见本应寻死觅活的卿挽歌显得若无其事,当下有些诧异。
当年她铁了心要嫁给季木涵,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手段没使过,如今被退婚了,她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着实诡异。
“哟,三妹还有心情吃饭啊。”卿宛如看着那道恐怖狰狞的伤疤,阴阳怪气地说着。
“不吃饱哪儿力气寻死觅活?”卿挽歌抬头瞟了她一眼,淡淡开口。
青禾低着头偷偷直笑,青竹无语地看着卿挽歌,小姐这是心如死灰,看破红尘了么,这么说自己?
卿挽歌懒得理会她的反应,青竹也不理会,舀起一勺豆腐花柔声道:“小姐尝尝这豆腐花,是大公子早上派人送过来,据说是城北最有名的豆花坊豆家出的。”
卿挽歌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青竹,任由她把豆花喂到自己嘴里,凉凉的、甜甜的,还带着一股豆子特有的馨香。
也就大哥会这么体贴了。
被主仆二人当空气一般,卿宛如气得脸都抽筋了,她何时受过这种待遇。见青竹一脸镇定,卿宛如的怒气全部被激发出来。
“臭丫头,三妹就是这么教你们的?见到主子不行礼,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气冲冲地快步到青竹身边,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她脸上。
“啪!”不待卿挽歌反应过来,清脆而刺耳的响声在房中响起。
青竹如断了线的风筝,狠狠地飞了出去撞到门上,坠落在坚硬的地上,手中银尺掉落在卿挽歌脚边,晕了过去。
“三妹,看你教的丫鬟!目无主子,倒是真真是一条好狗。”
卿宛如冷笑地看着卿挽歌,含沙射影地骂她,不着痕迹地将麻木红肿的手隐藏在宽大的衣袖里。
珩怜苑各个都不是好东西,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不食人间烟火,身在复杂的世家,装什么高尚。若是以前,她还能顶着那副倾城的皮囊作威作福;那么如今,她容貌具毁,臭名昭著,还有什么底气什么颜面?
卿挽歌不动声色地看着卿宛如,她居然会武功。
望着青竹,卿挽歌眼里露出一丝不忍和怜惜,青禾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噗咚跪在地上,不住地对卿宛如求饶,“二小姐息怒,青竹无意冒犯二小姐。”
冒犯?今天就是不冒犯,她也要好好教训这院子里的人。
卿宛如看着青禾青竹,眼里露出一抹杀气,“下人冲撞主子,是你们小姐管教无方,你们小姐舍不得,我便替夫人好好管教管教你们这些目中无人的下人。”
卿宛如步步逼近,眼里的阴鸷让青禾浑身哆嗦,虽然二小姐平日里没少找茬,可是这么凶狠还是头一次,那愤怒扭曲的眼神,似要把她们生吞活剥了。青禾用力咽了口气,恐惧地看着眼前失去理智的卿宛如。
粉色的绣袍扬起,白皙的手上蓄满了长长的指甲,眼看一巴掌就要落到自己脸上,青禾吓得闭紧了双眼。
完了完了,要毁容了。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