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中上下都已知道,这上官乐儿是慕容清的新宠,其程度几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是昔年的娴妃也最多算个旗鼓相当。
于是,这宫里上到各宫的嫔妃,下到宫女太监都竭尽所能的讨好揽月阁,这一切乐儿倒都不放在心上。只是一样让乐儿久久心有不安。
这就那揽月阁中的另一位美人,沈梅。这沈梅自从刚进宫就得罪了娴妃,继而被娴妃打压,至今无宠。今见连上官乐儿都得宠如斯,一项争强好胜的沈梅竟然一病不起。这慕容清也是生性冷漠,见此情形不但不加垂怜,甚至觉得坏了兴致,便命令沈梅迁居一处更远的宫殿。乐儿心知已沈梅的个性,搬出这揽月阁恐怕就时日无多了。所以竭力劝阻,好在慕容清也同意,这沈梅暂时也还留在这里。只是这沈梅实在心气过高,得知此事后更是又生一场气,直弄的没几天竟然撒手人寰了。
乐儿为此事久久不能释怀,觉得是自己对不住这沈梅。眼泪掉了很多,心里也觉得慕容清实在是冷血之人。所以之前对他渐有的好感也冷淡下来。
再说慕容清近日疲于应付翼王,又加上太后生辰将近,恨不能一个时辰搬作二个来用。所以来看乐儿的次数也明显减少。
这日午后见时间还早,便带了张良来到揽月阁,乐儿正在午睡,慕容清挥手示意众人出去。自己座在乐儿的床边,低头俯视乐儿。慕容清接近宠幸乐儿本是出于拉拢上官景之意,就感情来说对乐儿也只是当成一个嫔妃而已。不见得真的情有独钟。只是来这揽月阁的时间多了,于乐儿接了以后,才觉得这上官乐儿实在于其他的女人不同。
其他的女人费尽心机接近慕容清,就只有这个上官乐儿,始终是一种态度,对慕容清所有的宠爱都只是平静的接受,不刻意追逐,从未为自己和家人要求过什么。
那种平静而自然的感觉,甚至让慕容清生出一种错觉,觉得他和乐儿只是一对平凡夫妻。他慕容清不是一个九五之尊的帝王,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拥有一个贤良的妻子。这种感觉有时候让慕容清错愕,他对于乐儿本是利用不愿参杂情感的,但是相处的日子久了慕容清的态度不由自主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比如说时不时的会想起乐儿,会想去看一没有看乐儿。只是慕容清自己察觉,他只告诉自己对乐儿好是因为上官景的。
这一日,慕容清批完奏折后,觉得殿外冬日的阳关甚是难得,便发了出去走一走的心思。于是对张良说:“大好冬景,不去看看真是辜负了。”张良笑着回道:“这个季节,御花园中梅园的梅花开的甚好。”
慕容清点头,遂带着张良往御花园方向走去。进得这梅园,果然是芬芳浓郁,暄香远溢。尚未近其树,未见其花,便先有浮动的暗香阵阵袭来路。慕容清心下欢喜,这本是先帝为慕容清的生母所建,故皇后很是喜爱梅花。
慕容清小的时候也时常跟着母亲在这冬日里赏梅。那个时候慕容清记得。母亲牵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轻轻的往这梅园的深处走去。微风袭来,梅花落了一身,母亲飘逸的仙姿在阵阵梅花雨中显得越发的轻灵。慕容清想到这里不由的摸摸身边的梅树,梅花依旧,但是母亲却永远不再了。
慕容清觉得心底有一丝从没有过的感觉袭来,那是寂寞。想起寂寞,慕容清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清冷的身影,上官乐儿此时很霸想起道的出现在慕容清的脑海中,慕容清不知为何此时想起乐儿,只是一切都那么自然,他甚至觉得若是这梅园,此时没有乐儿相陪就好比幼时没有母亲,会是那么孤独。
想到这里,慕容清赏梅的心思戛然而止,脸上怏怏的便折回头。张良见主子脸上不对,也不敢问,只默默的跟着。
出了梅园才胆怯的问到:“皇上,下面上哪里去?”
“去御书房。”慕容清想也没想的顺口说道,遂不再开口。
张良不敢再问,只跟着慕容清走。片刻,张良越来越奇怪了,看这路好像不是去御书房的,倒更像往揽月阁的方向。
慕容清此时是鬼使神差的走的这个方向,张良也不知道慕容清那百转千回的心思。只得跟再后面直到揽月阁的门口。
慕容清抬起头看着揽月阁三个字,想也没想就往里面去了。显然已经忘记了刚才要去御书房的话。张良跟在身后也不点破。
慕容清阴沉的脸在看到乐儿那一刻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张良看在眼里,心里似乎明白了。
这宜嫔近日对皇上总是冷冷淡淡,不知何故,而刚才皇上的异常显然跟这宜嫔有关系。看来这二人恐怕不是利用于被利用的关系这么简单了。
作为跟在慕容清身边的老人,张良是希望慕容清在感情上也有好的归宿的。这上官乐儿,张良冷眼看来也颇好,不似一般女人的个性。总是那么淡淡的陪在慕容清身旁。不似嫔妃更像是相濡以沫的妻子。从内心来讲张良对二人是乐见其成的。所以张良对这上官乐儿也是另眼相看,实是当成了除慕容清外的第二个主子。乐儿正在看书,见慕容清进来。淡淡的站起身来行了个礼。便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似乎在等慕容清说什么。
慕容清看乐儿还是那样不冷不热的样子。以他一个帝王的心思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沈梅,乐儿就跟自己生了这么大的气。简直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气概。他哪里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在乐儿看来这沈梅的今日就是她上官乐儿的明天。都道君恩凉薄,看来果真如此。
慕容清刚毅性格,又贵为帝王,自然又不肯低声下气的哄乐儿开心,只是似有似无的示好。偏偏这乐儿全当没看见,依旧一副他千里之外的样子,慕容清实在是耐着性子,想他何时为哪个女人如此忍耐过。
只见慕容清随手拿起乐儿手中的诗集,笑着问道:“这么好兴致,看什么书呢?”
“回皇上,臣妾看的是《木兰词》。”乐儿恭顺的答道。慕容清一愣,木兰词,这乐儿明摆着是在说他薄情。
纳兰性德借用杨贵妃的故事谴责薄情的男人昔日定下誓言,今日又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