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阿统的话,使得我整个人都是一怔,疑惑地抬眸,定定地注视着他的神情,想要从中看出些端倪,他却只得一脸诚恳。
“是我亲耳听到大少爷与昆爷这么说的。”
见到他有些语无伦次,我努力劝他平复了情绪,追问道:“你将整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与我听。”
“嗯。”阿统重重地点着头,道,“就在刚才的晚饭之时,我去到阅江楼吃醉鸭。”话才出口,他便显得有些尴尬,二哥尚且生死未卜,他就跑去吃醉鸭,这“主仆情深”,倒真是非同一般。
见到我脸上的鄙夷之色,他连忙解释道:“是,我承认我不该这么没心没肺,可是,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出于我对大少爷的信任,既然他可以担保二少爷平平安安地回到陈家,我们这种做下人的,也轮不到我去担心。经过落霞厅的时候,我便听到里面传出大少爷大吃大喝的声音,二少爷尚且没找着,他就能这么享乐,我的心里,自然气愤。”
“我刚想偷偷进去搞些小动作,却从抠破的窗户纸中看到大少爷对面坐着的,竟然就是我们的大仇人昆爷,而他们所说的事,竟然是关于二少爷的。我就这么悄悄地躲于窗户底下偷听,大少爷将二少爷说得一无是处,在家里简直就是浪费米粮钱财,没了他反倒更好,还说如今有人将他捉去,真是省却了他许多麻烦,还说,家里人都信任他,他嘴上说会营救二少爷,实际上就是使的‘拖字诀’,到得最后,绑走二少爷的那人杀了他,就当是一了百了,借刀杀人,他反倒觉得庆幸。三小姐,你说大少爷是不是正是个伪君子,如今能够救得二少爷的,也只得三小姐了。”着急忙慌地说完,我才终算松了口气,原来只是这么件小事,大哥此般言语,也不过只是他与昆爷谈条件讲价钱的筹码而已,昆爷捉走二哥,完全是为了报复大哥,如今大哥说得好像他这么做倒是歪打正着地帮了他,确是故意而为之的。
“这件事,你可有告诉过其他人?”
“没有。”阿统猛地摇着头道,“我刚从阅江楼回来就来找三小姐了,而且二夫人那边,我自然也不敢说,她的那张嘴,要是稍微说漏了一点,我就怕,就怕二少爷性命不保了。”
“其实大少爷会去找昆爷,这件事我一早就知道了,而大少爷之所以与昆爷说这些,也只是为了营救二少爷的策略,因此,你不必担心,这不过就是个误会而已。”
我说得笃定兼且一本正经,阿统愣愣地看了我许久,一脸迷糊之色。
他点着头打算远离,却在我准备抽出抽屉,继续数我的银票时,倏地便转回了头,一声三小姐吓得我连连缩回了手,关上了抽屉。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便来到我跟前,满眼坚定道:“大少爷与昆爷丝毫不像是在说笑,而且昆爷还说了,大少爷的秘密被二少爷得知了,而这个秘密,就连昆爷都知道了,他俩密谋说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二少爷在这个世上消失,我可丝毫没有看出来,大少爷只是为了救二少爷,而不是要置他于死地。”
“秘密?”我也因此起了疑惑,大哥能有什么秘密是不可告人的吗?
“兴许便是上次他强暴了刘盼盼的那件事。”阿统补充道。
“不会的。”我仍旧说得笃定,道,“这件事我与刘大年分析过,这根本不会是大哥做的。”
“阿统不懂得分大少爷话里的真假,只知道不能让这个万一发生,三小姐,我求你,求你也要努力救出二少爷,要是他真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再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阿统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我承认,他最后的那句话,在瞬间触动了我的心弦,曾经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会否我不是那么自信,可以相信刘大年的话,是不是就可以阻止刘盼盼的那又一次悲剧的发生呢?是啊,尽人事听天命,到时候再来后悔,恐怕早已物是人非了。
带着安慰的神色,我坚定地点着头,道:“其实,我已经在想办法了,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二哥出事的,也不会让陈家散的。”
“谢谢三小姐。”阿统连连拜倒,给我又磕了几个响头,才终于抽泣着出门去了。
我对着手中紧握的三百五十五两银票凝神许久,手中的力道,就连我自己都意想不到,为了二哥的安危,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只是不知对大哥这份无言的信任,究竟始于何时,竟开始慢慢地变了质。
又是一个担惊受怕的夜晚,这几日,我都几乎难以成眠,迷迷糊糊地撑到了天亮,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便出门去了阅江楼,没有告知家中的任何一个人,为的,就是等待日日都会出现在这里的阿葱。
没有像昨日一般阵仗,我只是交待了店伴悄悄地去通知阿葱一声,我在鸣鸾厅等他,就独自坐在房中喝起了茶。
果然,他依时便嚣张跋扈地推开了门,摇摇摆摆带着少许流氓气息地踱步而来,在我对面入座,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是美酒佳肴地直往自己嘴巴里送。
我满脸堆笑着,掏出了怀里零零散散的一叠银票,交到了他面前,道:“葱哥,这里有三百五十两,是我多年来的积蓄,我知道数量可能是少了点,就当是预先付下的订金,等到事成之后,一定会厚礼补上,到时候定不会叫你失望。”满心的打算,都是想着,只要等二哥一回到家,这几千两的银子,应该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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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真的比较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