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雪坐在章氏的身侧，看着季初灵丝毫没有主次之分的做为，眼底隐藏着薄怒，只是心中再不满，却依旧噙着淡淡的笑容。
“二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这是云绫锦，一匹价值百两银子。”
“什么，一百两一匹？”听到这个价格，季初灵怔住了，手中抱着的布料越加不舍得放手。
一百两一匹的布料，这对区区一个三品大员来说够奢侈的了，他们一年到头要做多少身衣裳，若是套套用这种布料，就是打劫银子也没法来得这么快。怕是只有那些百年世家，底蕴富裕的公侯府邸才穿戴的起。
不仅季初灵眼直了，就是一直坐在一旁莫不做声的季初玉在听到季初雪的话时，蓦然抬头，一瞬不瞬的看着桌上的绸缎，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神色。
绫罗绸缎，没有哪个女人是不喜爱的，何况还是上等的布料。
章氏鄙视的看着几人惊诧的神情，勾起的嘴角溢着一缕轻蔑。
这一次，若不是老爷开口，她才不会给这几个庶女裁制这么好的料子做新衣裳，低贱的庶女只配粗布的麻衣才是，只有她的雪儿才配拥光鲜亮丽的华美衣裙。
“秦王寿宴，到底不比平常咱们参加的小聚会，老爷特意吩咐我给双儿那丫头送几匹云绫锦去给她做新衣裳，我想灵儿跟玉儿也还没有新衣裳，觉得你们大家都是姐妹，有好的料子就该一同分享，这不就都把你叫来了，看中哪匹就自个挑。”
章氏满面笑容的对在坐的几人说道，然而她的话音一落，叫二姨娘等人纷纷变了脸色。
敢情这些料子并不是早早替她们准备的，而是季易为季无双一人准备。
而如今季初灵跟季初玉能选料子，还是多亏了章氏的福，更有另一层意思分明在告诉她们，同为庶女，季无双有你们没有的特殊待遇，这些布料，说好听点让你们一起来选，其实说白了就是你们在捡季无双不要的。
章氏在无形之中便玩了一手挑拔离间，叫众人对季无双又憎恨了几分。
季初玉忽然站起身，犹豫的看着章氏：“母亲，既然这些料子是父亲为三姐准备的，我们怎能夺三姐所好。”
季初灵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愤愤的瞪着季初玉，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自己不要就算了，为何还在连累她。
这么漂亮的绸缎，她是怎么也不舍得放手的。
正要说话，却听章氏开口道：“无妨，我已同你们父亲说过了，他亦是同意了。”
“那母亲，我想要这一匹。”季初灵忙道，就怕晚了一步，这么漂亮的云绫锦就从她手里飞走了。
章氏微笑的看着她，并不点头，只是转首问季初玉：“玉儿，你呢，可有看中的？”
季初玉看了桌上那叫人眼花缭乱的锦缎一眼，舍不得的又移开，恭敬的垂首道：“母亲，论资排辈，玉儿最小，该让三姐先挑才是，何况这些又是父亲特意替三姐准备的，玉儿更不能抢在三姐前头挑了。”
她举止进退有度，谦谦有礼，说的话更是叫人挑不出个错来，哪怕是个庶女，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闺秀的姿态，难怪连季易也对这个女儿颇为另眼相待。
二姨娘跟季初灵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季初玉的话像是给了她们两一大嘴巴子。
若按辈份，季初灵先挑并没有不妥，可这些分明是给季无双准备的，她这样先下手分明不合规矩。
一时间，季初灵的脸色极为难看，像调色盘似的。
二姨娘看了不动声色的三姨娘一眼，忙起身将自家女儿拉到一旁：“灵儿，不得胡闹，你三妹还没来呢。”
其实她的心里，又何偿不呕的要死呢？
话落，便听门外有丫环禀报，说三小姐到了。
“快请。”章氏道。
季无双带着如云步入内堂，顿时觉得屋里的气氛诡异的碜人，清冷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脸庞，除了二姨娘跟季初灵一副愤愤不平的神色，章氏跟季初雪一如既往的笑的如只狐狸，而三姨娘跟季初玉则面色平静，脸上不带任何喜怒。
“见过母亲。”
季无双行至章氏跟前，微微福身，行礼道。
章氏眼底厉光一闪，笑道：“双儿来了，快看看这些锦缎，你喜爱什么颜色，我好安排绸缎庄的师父给你量尺寸，在宴会之前赶制出来。”
季无双看了一眼桌上的绸缎，并没有太多的惊羡，只是平淡的说道：“母亲，不如让大姐先选吧。”
对她这个现代人来说，再珍贵的料子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块布，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都快让她喘不过气来了。
主次尊卑之分，虽然不想承认，季无双却还是明白的，该低调时，绝不高调。
季初雪笑颜如花，高贵大方的说道：“三妹选吧，我平日里做的衣裳够多的了，未穿过的新衣还有，就不浪费了。”
她可不屑跟一群庶女争东西，不就是区区云绫锦么，平日里娘私下替她裁制的衣服可不只有云绫锦一种，而且还都是当下最时新的花色跟样子。
今日桌上的这些花样，是去年的，早就过时了，她才看不上眼，也只有这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将它当成宝贝似的喜爱。
季初雪既然这么说，季无双便不客气的指着桌上的两匹料子对如云说道：“如云，就拿那匹薄荷绿的吧。”
这时，章氏又道：“双儿，再多选一匹吧，这些料子可是你父亲特意命我为你准备的，说来你也许久未添新衣了，你父亲说了，只要双儿喜爱的，就是全部给你做新衣裳也无不可。”
这句话一出，在旁的二姨娘四人心里顿时像压了块大石头一般赌的慌。
这偏心偏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若季无双真这么贪心全拿走了，季初灵跟季初玉可就连个线头都分不到。
季无双不动声色的看了章氏一眼，而后又随意的指了一匹料子：“那就这匹吧。”
如云上前将季无双指定的两匹料子抱在手里，一匹薄荷绿的颜色，另一匹正是季初灵看中的那匹玫红色。
这时的季初灵，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了去。
“母亲还有别的事吗？”
让裁缝师父量完身，季无双问道。
“没事了，衣服做完我命人送到清音阁，也不必你再亲自跑一趟。”
“有劳母亲，双儿告退。”
“去吧。”
母慈女乖的场面，一片齐乐融融之象，只有当事人心里知道，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