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嬷嬷急忙迎上前来,怪异的看着李贞儿,又问道:“二姑娘怎么自己一个?大姑娘呢?”
“世子爷、大姐和杨小姐都在屋里。”她一边言简意赅地对金妈妈说,一面观察金嬷嬷的表情。
“杨小姐?”侯夫人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家的表小姐?金嬷嬷禁不住低呼出声。她非常吃惊的看着李贞儿。
李贞儿连忙四周看看,又嘱咐她:“小点声,千万别闹起来……那可是丑闻。杨小姐固然没个好下场,大姐这几年贤德的名声也就完了。烦请嬷嬷悄悄告诉母亲一声,只说姐姐不舒服,想见她一人。其他人千万不可漏一点的风声。至于侯夫人那里,你就让母亲看着办吧。”
金嬷嬷用一种震惊的目光望着李贞儿。她没想到这个外面接回来的二姑娘居然处事这么镇定,而且滴水不漏。
事已至此,再畏畏缩缩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卖大夫人母女一个人情。李贞儿微微地笑,坦然地接受金嬷嬷目光,再一次告诫她:“嬷嬷快去吧!刚才要不是我挡着,侯夫人身边的一位嬷嬷就冲了进去。我能拦一次,可拦不了两次。”
金嬷嬷脸上这才有了几分急切,她客气地跟李贞儿说了声:“那恐怕是侯夫人身边的蒋嬷嬷。这里就劳烦您了”,说完先是去吩咐了那帮下人一句,然后就马不停蹄的一路小跑去了。
李贞儿长长地舒了口气,只好又快步返回那书斋。
果然她刚进院子,就看见那蒋嬷嬷又来了,手里还拎着个雕红漆海棠花的八角食盒,正蹑手蹑脚的要到门边偷听。
李贞儿轻轻咳了一声,故意扬高声音说道:“真是有劳嬷嬷了。”
蒋嬷嬷吓了一跳,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直等到李贞儿翩翩走了过来,又把她挤开了几步,她才醒过神来,有些尴尬的抬了抬拎着食盒的手,说道:“亲家小姐,点心已经拿来了。您快给世子夫人送进去吧。”说完就望着李贞儿,分明就是要等她进屋自己再走。
李贞儿接过食盒之后一动不动,笑望着蒋嬷嬷,好像在等她走后自己再进屋。
一时间,两人僵持在了那里。
蒋嬷嬷的脸色愈发阴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亲家小姐,我服侍侯夫人也有十几年了。跟世子夫人的关系也很好。”意思是说李贞儿对她太失礼了。
李贞儿笑容温和:“只是姐姐多年无子,不免多思多虑,我们这些她身边的人,理应多顺着点才是,您也太急切了些。”明明白白的点出蒋嬷嬷见李婉儿无子,就对李婉儿的吩咐视若无睹了。
蒋嬷嬷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我是怕亲家小姐不知道世子夫人的习惯、嗜好,我也好在一旁提点提点。说起来,你们毕竟今日才真正见面。”
李贞儿笑容灿烂:“正因如此,大姐才会拉了我到这里来说些体己话。”说着,露出几份怅然,“大姐不说,我都不知道我住的静兰苑是大姐出嫁以后才建的。还有静兰苑后面的那座暖阁。……那个凉亭……那个假山”竟然要长篇大论说一通的架式。
蒋嬷嬷终于面色沉重,有了几分郑重。这位二小姐,年纪轻轻,看着穿戴似乎不得体,没想到却是这样不好缠!想到这里,她不由又深想了几分。
如今这李贞儿这样大的胆子拦在这里,难道是世子爷和世子夫人的吩咐不成?
她越想越不安。
世子爷一向尊重李婉儿,内宅之事全交与李婉儿做主,李婉儿一向是爱憎分明的,脾气上来是决不饶人的。就连侯夫人都要给她三分薄面。她想到这里觉得不如还是赶紧回禀夫人,何必这里浪费时间!
拿定了主意,蒋嬷嬷脸上立刻换了热情的笑容:“看我,也是老糊涂了。我哪里还能不放心亲家小姐呢……”
见蒋嬷嬷不再坚持,李贞儿决定和这蒋嬷嬷说几句好话。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院门口传来金嬷嬷的声音:“侯爷夫人和安平侯夫人来了!”
两人不由扭头朝穿堂那边望去。就看见大夫人和安盛侯夫人从假山那边拐了进来。身边却是没有带太多的丫鬟婆子。让人意外的是李柔儿居然也一脸甜笑的搂着安盛侯夫人的手臂一同来了。
李贞儿松了一口气,总算大夫人还不算过于刚愎自用,找了安盛侯夫人一同过来了。这样的事情自然只有她在场才能压得住吴世杰和杨小姐,也才能让“受害者”李婉儿变得更加委屈。
看见李贞儿和蒋嬷嬷仿佛对峙般的站在正门屋檐下,安盛侯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两人忙上前给候夫人行礼。
“起来,起来!”侯夫人淡淡地望着她们“怎么站在这里?”
蒋嬷嬷先看了一眼侯夫人,又望着李贞儿,一副“我不知情,得问李贞儿”的样子。
李贞儿的目光中盛满了担忧:“回侯夫人话,大姐突然说疼得更厉害了,想一个人静一静。我看着大姐脸色不好,想叫大夫,又没有办法,心里惶恐,没了主张,所以请了候夫人来。”
侯夫人点了点头,笑道:“既是如此。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和你母亲进去看看。”
李贞儿曲膝应“是”,又上前叩了一下门,低声道:“大姐,母亲和侯夫人来了。”这才轻轻推了半扇门。
大夫人跟在侯夫人后面,眯着眼睛,深深地看了李贞儿一眼,这才随着侯夫人抬脚进了屋子,然后反手将门关上。
李贞儿此刻才真正的松一口气。转身却看见李柔儿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她却像是没有看到,只是默默的退到院子外面。
聪明人一看就知道这其中有蹊跷,可没有证据,蹊跷就永远是蹊跷!
今日这事,根本就是大夫人母女二人作茧自缚!想要算计李贞儿,却偏偏让别人黄雀在后!
只是那么杨小姐又是怎么会出现的呢?是无意?是有心?是被人指使?这高门大户的龌龊事,连她都有些觉得无可奈何了。
思忖间,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啊?!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