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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子矶愣在原地听着流觞一句句撕心裂肺的指控,望着她满面晶莹的泪水,手不住的颤抖。

  如果没有自己的父亲,如果没有水漾公主,他一定会飞到她身边,将她一把带入自己怀中,带着她游历遍山川,从此隐居天涯。

  爱情……责任……

  他一遍遍在心里默念,在爱情和责任当中,他无法允许自己自私。

  对不起,流觞!请原谅我的软弱。

  一瞬间,他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想他燕子矶英勇一世,却连选择自己所爱的勇气都没有,真是……可笑。

  四周议论纷纷,魔师燕无痕却依旧坐在那边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似乎在冷眼看一切。

  突然,一个靓影倏地从贵宾座中独自站起,带着聚生俱来王者气息,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开口,语气平静却有震慑力:“来人,把这个满口胡言的疯女人拖下去处以火刑。”

  水漾公主笔直的站在人群中,纤细却不纤弱,脸上带着孤傲的蔑视。

  台下的流觞冷哼一声,眯起眼看着站在看台上的陌生女人,忽而,嘴角划过一个嘲讽的弧度。

  “公主。”燕子矶如梦初醒般的站了起来,神色慌张,“此等小事不用公主劳心,在下足以解决。”

  水漾公主抬起自己狐媚的瓜子脸,眼角微微抬起,并不把燕子矶特别当回事,似乎在她的眼里任何人都低她一等,“可是你也别忘了,我们俩有婚约在身,我不希望你所谓的此等小事毁了本宫的清誉。”

  燕子矶苦笑,她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名誉,而别人却得付出一切去成全她所谓的清誉。

  台下不知从哪里窜出一连串的士兵,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流觞。

  流觞冷笑一声,看来有人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扔下棍子,屏息运气,抬起双掌,掌风横扫,台下突然刮过一阵强烈的风,吹的人站不住脚。

  前来捉拿她的士兵一个抱着一个的定在原地,有的用刀子插在地上支持,有的运气定住,有人乘着混乱朝着流觞飞过去。

  流觞食指交握,然后伸出自己的食指和中指抵在胸口位置,念着自己已经试验成功的咒语,“小土为尘尘飞扬——”

  风骤然间变大,吹得人飞出去,正当大家努力克制这场狂风的时候,风却一下子带了热度,流觞掌风流转,指尖上顷刻间生出一把火,然后这团火越来越大,最后凝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四周的风将这炽烈的火球吹散,四周的温度一下子升高,大家顿时挥汗如雨。

  “好大胆子的巫女!”水漾公主被流觞的反抗彻底激怒,大叫出声,“魔王与木槿微凉那个荡妇所生的贱货!你这种带着卑贱血统的下贱女人就不该走出乱葬岗,你就应该一辈子与尸体和骨灰生活在一起,一辈子生活在酸臭与腐蚀当中。”

  当中被人揭开伤疤,流觞的掌风之中又带了一层浓浓的怒气。

  水漾冷笑一声跃出看台,她是顶尖高手“行歌”的徒弟,早已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又怎会容得了一个卑贱的丫头在她的所到之处撒野。

  “贱人,看招。”水漾跃到台上,将很艰难的趴在台上没被吹飞的硬汉一脚踢飞,硬汉看看水漾,再看看流觞,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赢得了她,脑海之中方才明白过来:他被利用了。

  水漾的招式极其的优美,仿佛在一旁安静的抚琴,每一招都仿佛带着一连串华丽的音符,只是这些音符却招招致命。

  “踏歌行!”流觞与燕无痕一齐惊呼出声,在江湖上消失了二十年的“踏歌行”终于重现江湖。

  流觞用带着力道的火球击破一个个飞来的音符,可是音符越来越多,但是流觞指尖的火球却越来越小。

  不行,她不能将所有的“烈焰”都用来对抗水漾的“踏歌行”,如果这样,一定会有人乘虚而入,乘机对付她。看着水漾冰冷的脸孔以及狠厉的招式,流觞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未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伊人优雅,长袖挥舞,指尖如流水一般的流畅,仿佛一个坐在云端为世人解除痛苦的圣女,只是褪去这圣女的外表,她却是这世间最最狠毒的魔女。

  踏歌行的破解方式……流觞一边艰难的对抗,一边在脑海之中想着风婆婆刻在石壁上的图画。

  强忍住身上大大小小伤痕所造成的剧烈疼痛,脑子飞快的转动着。

  没有……居然没有!

  流觞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到“踏歌行”的破解方式,大概风婆婆还不是“行歌”的对手,所以还不知道该怎么破解。

  一瞬间,流觞的心凉了大半。

  痛!她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身上单薄的外衣早已沾满鲜血,看上去异常的红艳。

  燕子矶再也看不下去,再这样下去,流觞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他飞到水漾身旁,紧紧握住她的手臂,“不要,公主我求求你!”

  “滚!”水漾挥起衣袖,将早已泪流满面的燕子矶推得好远。

  混乱之际,流觞似乎感觉到一个身影紧贴着她,然后将一片叶子递给她,流觞艰难的回过头,然而那个人影早已消失,她再次转过头,只看见远处一个青色的人影在看台上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嘴又微微一抿。

  她明白了!

  战胜“踏歌行”的最好方式就扰乱对方的心绪,水漾虽然是行歌的弟子,但是年纪尚小、历练也不过,功力自然不会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也许,这是对抗她的最好方式。

  无论如何,她只能一试。

  流觞深吸一口气,气运丹田,用内力吹响手中的叶笛。流觞不懂音律,吹出来的自然是特别的难听,而且她也是本着越难听越吹的宗旨,听得四周的人不住的捂住耳朵。

  看台上一个老爷爷伸出自己抖抖索索的手捂住自个儿半聋的耳朵不住的摇头,嘴里不容乐观的喃喃着:“我活了一百二十岁都没听过这么难听的音乐,哎,我要是个聋子该多好。”然后嘴里一遍遍默念,“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难听的音乐是天生的。”

  水漾挥舞“踏歌行”还得记曲谱,而流觞则是毫无章法,而且越吹越起劲,一气呵成的乱吹一通。

  “不,不是这样的。”水漾终于被流觞的噪声干扰,弹错了一个音符,“噗——”一口血从嘴中喷出,被四周的热度瞬间烤熟,变成一个个血块飞去给别人当美食了。

  “唔唔唔……”流觞继续追着史上最难听旋律,水漾被她干扰后就再难找到内心的平静,一错再错,最终造成很严重的自伤。

  这就是“踏歌行”最微妙的地方,练好了杀伤力无限,练坏了却会造成严重自伤。

  真是一把双刃剑。

  “我杀了你!”正当流觞伺机抬起自己的飞毛腿准备干掉这个置她于死地的女人之时,却被一个身影一掌推开,等到流觞回过神来的时候水漾已经被人带离场地。

  四周的风与热度随着流觞的倒地而消散,流觞这才看清了对她下手之人。

  “燕无痕!”流觞悻悻的喊出口,一大口浓浓的鲜血喷了出来。

  流觞恍惚的看着他,他周身有一种运筹于帷幄之中的王者气息,却没有那种耐人寻味的独有风情。

  不是,他不是牧猪人!

  燕无痕冷蔑得看了她一眼,“把这个胆敢伤害公主的女人给我抓起来,当场处死。”

  “哈哈……哈哈哈哈……”流觞大笑出声,原来,人人都可以判她死刑,真是……没趣!

  “谁敢!”一个似乎从坟墓中传出来的声音豁然间在人们的头顶上响起,一个雪白的声影掠过世人的肩膀,径自来到流觞的身边。

  一瞬间,所有人都静默了。

  没来没有这么美至极致的丽影出现。

  来者虽然雪衣花发,半边脸带着面具,但是露出来的一般却美得让人惊叹。

  此刻,水漾、流觞都是浮云。

  这才是绝世美人儿。

  风婆婆背起流觞就一个闪身迅速离去,一瞬间就消失在了世人的面前,所有人都恍然间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仿佛刚刚的事情从来不曾发生。

  望着风婆婆离去的背影,燕无痕从惊愕中回过神儿来,嘴里不自觉的唤起了那个魂牵梦萦了十七年的名字,“萱凝——”

  “咳咳……”被风婆婆抱在怀里的流觞用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拍拍风婆婆的背,眼带困惑的看向自己的便宜师傅,“有人叫你呢。”

  风婆婆用呆滞的目光回看她,“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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