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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凉爽的秋天,可流觞却分明感觉到一股难掩的沉闷。

  从内心深处叹出一口无形的气,却听到耳畔响起一个幽远的声音——

  这里太安静了……

  加菲猫在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缩了一下脖子,它知道,这句话背后代表着的狂风暴雨。

  “安静?”流觞望着眼神投向天际的宁远,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是啊,安静到让我心疼。”

  不知为何,她从见过魔王的那一刻开始就想哭,可是直到现在都没哭出来,压得她好痛苦。

  “宁远……”流觞走到他身旁,小心翼翼的挽着他手臂,生怕他会甩开,“我没有母亲……”五个字才出口,压抑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嗯。”宁远转过头,悠远的目光投向她脆弱的脸孔。

  这个少女才十五岁,她承担的,或许太重了。

  “如果我连父亲都没有了,那我还剩什么?”她问他,声音却莫名得飘得很远,舍去了之前的无赖,说什么一定要他娶之类的话,只是泪水不停的坠落。

  “你……”声调拖了很长,却终究没把“还有我”三个字说出口。

  她知道:想得到他的承诺太难,所以她根本不奢求,她只是想借个肩膀靠靠而已。

  纷扰的红尘中能够遇到这样一个像谜一样的男子足矣,她不求得到他的心,更不求占有,至少如今,他们还算同伙,哪怕……连知己都算不上。

  人生总是如此,爱她的她不上心,她慢慢爱上的却是道冰墙。

  “告诉我,你……”

  “这盆花很好看,你种的?”宁远没有让她把“你是谁”三个字说完,将窗台上的一盆艳丽的菊花端到她面前。

  夜幕下,花儿犹自繁华。

  “呵——”流觞苦笑一声,接过花盆,伸手抹去满面的泪痕,盯着花儿痴笑。

  房间中的气氛沉闷了许久,最终,一阵清脆的叩门声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宁远悄声躲避,流觞恍惚间去开门,赫然发现站在门口的是同样面带忧伤的暗夜肆。

  暗夜肆在见到他的一瞬间有些恍惚,他魂牵梦萦了四个月的人儿竟然出落得如此美丽,刹那间,他不禁疑惑:美丽也可以增长吗?

  “哥哥。”流觞省去了所有的矫情,直接称呼。

  记忆中,他没这么瘦,可如今相见,竟发现他已衣不胜着。

  “父王要见你。”暗夜肆头一低,说明来意。

  流觞错愕的睁大眼,然后木然的跟着暗夜肆来到魔王的别院,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中还捧着那盆宁远递给她的菊花,哑然失笑。

  这是流觞第一次到魔王的房间,才发现自己气宇轩昂、深藏不露的父王的住所却是极尽的古朴,仿佛与这个时代相隔了二十年。

  又一个活在回忆里的人!

  流觞忍不住暗叹。

  “觞儿,父王的觞儿。”魔王老了,原本纯黑的头发竟然浮现花白,光洁如玉的手指变得笨拙,手指木讷的拿着一个长命锁,“这是你的,微凉没要,可我还是想给你。”

  流觞望着那个硕大的长命锁,心中忍不住嗤笑,人的命真的可以如锁上的银链子一般的绵长么?

  自欺欺人的东西罢了,要与不要都没有太多意义。

  见她只是低着头对着那盆句话发笑,没有要接的意思,魔王苦叹一声,用这辈子少有的无措的声音开口,“觞儿,告诉父王,父王该怎么做?父王错了么?”

  流觞重重了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魔王露出了一个淡雅的笑,“父王你看这菊花开得多好,可是女儿来之前,易兰轩后院的菊林几乎快败了,是女儿将它们移位、修枝、施肥、浇水,如今,它们每棵都长得很好。”

  魔王错愕的望着自己的女儿,“你是在怪我没有把魔族管理好,让它们破败吗?”

  流觞低头抚弄着花瓣,“难道不是吗?按照木桶效应,木桶的储水量不取决于最高的那块板,而是取决于最低的那块板,父王你一味的高,难道没有发现魔族这个桶正在不断的漏水吗?真正的管理者不在乎自己有多高的本领,也许他不会武功甚至还坐着轮椅,但是他就是可以把周遭治理的井井有条,而父王呢?纵容下面犯乱,难道父王毫无过错吗?”

  “你……”长命锁坠地,撞击地面的声音清脆悦耳。

  “在你闭关期间,刘飞絮从固若金汤寺中逃出来将苏姨娘致疯,把我关入她密室下方的密道之中,我在密道中发现了你失踪了一十七年的两位夫人,风氏家族的风萱毓和风萱凝,风萱毓死了十几年了,早已化为一具骸骨,风萱凝却还活着,她在那样的地方活了整整十七年!我的父王!”

  “什么!”

  “你也会惊讶?”流觞大笑出声,“你风风光光的时候她却活得猪狗不如,终究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知道这是谁造成的吗?你的大夫人刘飞絮啊!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了她的同伙,你最最敬爱的魔师——燕无痕。你的枕边人,你的师兄……你从来都不知道吗?”

  “觞儿。”魔王额上青筋暴凸,双手握拳,却最终只是苦叹一声。

  “你道我都不知道吗?”他的笑,如亘古的风一般的深沉,“我的魔王之位的来名不正言不顺,师父偏心,总想着把我罢黜,让师兄继承,我若是锋芒毕露,早活不到今天。于是我跟着微凉满世界的疯跑,一是我真的爱她,二是自保。在魔族,所有的事务几乎都由师兄掌握,他缺的只是魔王的头衔而已,而这……似乎也是我欠他的。他在我身边安插的眼线,我并非不知,只是伤来伤去都不是我心爱之人,我不痛不痒,但是你出现了……”

  “父王……”流觞的眼中再次出现了氤氲之气,她不该指责他的,他的魔功练得炉火纯青,一般人根本上伤了他,那些势力从来都没把心交给过他,他又何必替他们操心。

  “但是你出现了,我的心……软了。魔王府的势力大致分为这几股,一是兰姨娘代表的雪族,兰姨娘本是伯阳王的死士,她来这里是想利用魔族势力帮助雪族七王子继位;二是刘飞絮代表的燕无痕,刘飞絮的父亲在一次交手中死于我手下,于是她投靠燕无痕门下,她来是为报仇的,只是这女人心思深沉,可以花这么多年的时间在报仇上,她用这么多年的时间寻找一个空档私自篡改魔域九天的最高层心法,就是想让我在练到最高时被反噬,成就多高,最后死的就多惨烈,而这个女人,真的成功了!”

  “父王你……”她终于明白魔王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差,为什么在短时间内老了那么多。

  “为了你,为了让那些花儿开得更艳丽,父王知道该怎么做了。”魔王咳了片刻,掌心居然沾满鲜血。

  “父王……”流觞的泪水再次泛滥。

  魔王摇摇头,示意流觞不要靠近,径自开口,“你一出生,算命的就说我的女儿今后的命会很苦,父王能帮你的,也许只有这个了。”说完挥挥手,示意她离去。

  流觞离开时候望着自己细细密密的一掌碎纹,想起了很多年前,张婶说的一句话:有这样掌纹的人多命苦。

  命,真的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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