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絮——啊——”管家仰天大叫一声,叫声绝望,心死前最后一次咆哮,叫出他毕生所有的哀伤。
“你还是抛下我了,飞絮,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啊?”管家爬到刘飞絮身旁,用力抱紧的身体,此刻,没有人跟他抢她,她也再不会反抗。
“那年你在西湖边上叫一声公子,清冷而孤傲,但是我却分明从你冰冷的外表下看到一丝害羞,你可知:公子不为情所动,而公子身旁的小厮却在那一刻对你动心。飞絮啊飞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为什么?”管家痛苦的摇头,将怀中的人儿抱的更紧。
“为了你,我效忠主人,为了你我一生未娶。你为了报仇摇身一变成了魔王府的大夫人,公子成了权倾天下的魔师,唯独我,什么都不要,只求留在你身边。飞絮啊飞絮,你是我的劫,如果二十年前我没在西湖桥畔遇到你,那么今生今世我只会成为一个游侠,或许娶一个农妇,耕几亩粮田,可是……你的出现,我的人生全部乱了套,如今你走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流觞再也听不下去,默默的走到管家身旁,伸出颤抖的双手抚向管家的手臂,想抚上去,却终究没有勇气。
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真的……不是!
“你不要怨我,我……”流觞说不下去了,闭着眼,等待管家对她动手。
她的心很痛,她想赎罪。
她与魔师谈条件的时候或许他没听到,但他一定知道是她要求魔师除掉大夫人的。
她此刻的心,好复杂。
她一心希望除掉的人死了,可是此刻,她一点都不快乐。
“是你害死了飞絮,是你!”管家扬起手,流觞正准备接受之时却被飞来的暗夜肆拉住。
“傻什么傻,现在不是做好人的时候,别幼稚!”暗夜菁趁着她哥哥控制住管家的时候,用力将她拉走。
管家的眼光有一瞬间的迷离,怔怔的望着被拖走的流觞,苦叹一声,似乎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的对着流觞道:“女娃儿,你要真觉得歉疚,就将我们俩葬一块儿吧,这里……也许就数你愿意帮我的忙了,人啊,还是入土为安的好。”
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依人,默默的感叹,“事到如今,怪你有何用,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与任何人都无关,要怪就怪命吧!造化啊,真真弄人……”说完,运气,推开控制住他的暗夜肆,快速抄起刘飞絮的软刃迅速划过自己的脖颈。
人们说,如果你的剑足够快,那么在割断别人的气管之时会听到一阵风声,风声阵阵,随着你的血流减少而减缓。
今天,他总算听到了。
只是,是他自己的。
“呼——”流觞长叹一声,痛苦的闭上双眼,只是再次睁开之时,周围已经浸染在一滩鲜血之中,刘飞絮的脸是红的,素衣也变成了艳红色。
管家的那双眼睛在盯着流觞一瞬间之后,扭过头看向自己一生中挚爱的女人,然后,这双眸子失去了焦距,定格在了在家爱人平静的脸庞上。
空气有一瞬间变得很沉闷,所有人的思绪都飘了出去。
风婆婆出神的望着站在一旁面容狰狞的风清扬,一把推开扶住自己的燕无痕,如梦游般的走了过去,“清郎,你果真安在!”眼波无限温柔,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俩,其他人再难入她的眼,“我好想你,我等了十七年,我始终不相信你在那次押镖中丧生,果然,上天听到了我的祷告。”
“凝儿!”风清扬的眼中也涌动着柔情,“能见到你真好,毓儿呢?”
这句话问得风婆婆一怔,如当头一棒一般的停在原地,原本温柔的眼中充满了哀怨,“姐姐死了十七年了。”说着,泪水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怎么……会……”风清扬仿佛一下子失了魂,愣愣的定在原地,狰狞的脸孔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心痛。
“清郎!”风婆婆没有发现风清扬的举动,猛地钻入他的怀中,哭得稀里哗啦。
许是冰冷了太久,在她觉得可以倾吐一切的人面前哭得没半点形象。
燕无痕的心,一下子碎了。转过身看看死在地上的那一双人,怅然若失。他这一生,未必比刘飞絮幸运多少。
少年得志却终究输在运气上;爱的人心里装着别人,不爱的人却被他所负。
深吸一口气,流觞恢复到了以往的冷静,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王,知道:一切的一切已经拉开序幕。
“师兄,你勾结刘飞絮残害风氏兄妹、舒默夫人等人,企图抢夺‘魔域九天’的内功心法,谋权篡位,你该当何罪?”魔王的眼眸倏地变得冷漠。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勾结任何人,我忠心可鉴。”魔师矢口否认,脸上一派严肃,但是手背上的青筋却由于盛怒不停的颤抖着。
“哦?那还求魔师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大家看看,是不是真的明亮可见!”魔王笑得淡淡然,说话的口气也是悠悠然。
魔师眼睛眯起,投射出狼一般的光亮,“魔王,你虽为王,但是说话做事都要凭证据,你怎知我与刘飞絮勾结?不错,她当年确实投靠我门下,她也确实对我一往情深,但是我也不知道她是狼子野心,当我发现之时,也企图杀了她。”
魔师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脸的不卑不亢。
“要证据?我有!”不知何时,冒出一个声音,众人投向声音所在之处,只看见一个带着木质面具的黑衣人缓缓从树影深处走出。
宁远……
流觞不疾不徐的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看到他,心中就会变得安心。
宁远从衣袖之中掏出一支笔,“这笔是我在大夫人密室之中找到的,是凌霄国进献给魔族的金丝钢竹笔,如果我没记错,是在十二年前,当时一共进献了两支,一支自然在魔王那儿,而另一只魔王则赏赐给了魔师您。想想十二年前,刘飞絮已是魔王的正妻,内眷与外臣应该没有往来才对,而您却会把这么珍贵的笔送给她,非但如此,还在笔上刻了如此暧昧的一行字:柔荑盈盈握,暗香徐徐来。”
宁远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仿佛真的很暧昧很偷情很见不得人。
“当然,这行字下面还刻了三个字:无痕赠。试问:这有多暧昧多挑逗?呀——”宁远像个说书先生,口气异常多样化,“实在是太销魂了,这么金贵的笔赠佳人,怎么能说您与她没关系呢,我倒觉得你愿意为了她倾天下呢!”
“你!”燕无痕指着宁远,脸色变了又变。
“你哪怕没指使她杀人,也是勾搭有夫之妇,这个罪名也不轻啊!”
“你胡说!”燕无痕大怒,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我怎么就胡说了呢,你敢做为什么就不敢认呢?难道真有什么不能启齿的事儿?”宁远的口气有些无赖。
“你是何人?”燕无痕放下怒火,眼神再次变得幽深。
“专门戳穿负心汉谎言的戳谎帮帮主,姓宁,单名一个远字,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宁远大帮主就是我!”宁远笑得很自以为是。
“你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哎~我这行可是高危行业,若是被人见着了容貌,我如何生存,我还指望着娶三百六十个老婆一天一个日日销魂呢。”
“胡言乱语,干扰视听,我杀了你!”燕无痕大叫一声,受不了宁远的无赖,飞身出去却不料被一张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大网给缠住,他努力运功准备挣脱大网之际,却只听到一个声音——
饶命。
声音柔和而清远,说话间伴随着敲木鱼的声音。
众人回头一看,是一个年约中年尼姑,脸色平静,身上有一种洗尽铅华的素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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