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个说着话,从门外进来两个眼生的丫鬟,见到勤娘躬身请安,“奴婢黄莺杜鹃给三姑娘请安。”
“这两人…”勤娘望着二姨娘说道。
“是夫人送来的,说是婢妾现在缺不得人照顾。”
勤娘瞧那两人模样倒是周正,干起来活来也是利索毫不拖沓,一会儿送温水伺候二姨娘喝下,一会儿又是补身汤水的,忙得二姨娘都没得空闲。
“父亲可来瞧过你?”勤娘帮二姨娘躺下,又给她掖好被角。
“老爷来过几次,也送了东西过来,”二姨娘说这个话的时候,神情是落寞的,这就是妾的悲哀。
勤娘离开时嘱咐了秋容几句,最要紧的是留意黄莺和杜鹃的言行举止。
“三姑娘放心,”秋容偷偷地说道,“奴婢无意间听到她们两个说话,夫人让二人尽心伺候,不然两人都得被赶出府。”
不难猜到,柳氏很在意二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就这一点,勤娘放宽心了,至少这几个月来,二姨娘是平平安安的。
回到梧桐居时,已是午时,临近端午,此时午时也让人觉得有些闷热了。
刚落座,茶水还还未沾唇,就看到茉娘带着柳叶款款而来,轻纱罩衣,珠钗秀髻,风情秀丽,貌美如花。
“三妹,怎么,你是不欢迎我吗?”
勤娘敛回心神,见茉娘正对着自己笑,便屈膝道,“大姐请进。”
主仆两人进了屋,茉娘落座,柳叶将一个玉色瓷瓶放在了桌上。
勤娘纳了闷,这是唱地哪一出,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听到茉娘温柔地说道,“上次因为留香楼的错误,误打了三妹一巴掌,这是上等去伤药,用了立刻见好。”
勤娘越发狐疑了,心想,往常最跋扈不过茉娘,怎得今日跟变了个人似地,而且事过两三天了,怎么现在送药过来?
“大姐也是无意之举,勤娘早已忘记了,”勤娘揣测茉娘的用意,往深里想,她身上无利可图。
“三妹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茉娘起了身,审视了一圈屋子,走到放着账本的桌子旁,说道,“三妹这几日为了查账一事辛苦了。”
勤娘知道她没那么客气,但也体面地回道,“祖母吩咐,勤娘不敢言苦。”
“反正我也是闲着,不如三妹与我说说都查到了什么,”茉娘纤纤细手,一页页地翻着账册,只是都没做太多停留便翻过去了,根本无心查账一事。
勤娘暗自想道,还未找到出府变卖首饰之人,现在和茉娘说真要打草惊蛇了,于是便委婉地拒绝了,“尚无头绪,勤娘不知从何说起。”
茉娘本是不愿来这梧桐居,若不是柳氏一再唠叨,她正乐得自在,根本不用理会什么繁琐的账目,见勤娘拒绝相告,拾起账册重重地摔在了桌上。
勤娘惊了一下,随后听到茉娘毫不客气地说道,“查账一事我也有份,你不想说也得说。”
“毫无头绪,你让我从何说起?”勤娘坚持道,知道她来就没那么好的事情,送药是假,抢功是真。
“毫无头绪?你蒙谁呢?”茉娘快步走到勤娘面前,美眸圆睁,倒是有几分凶狠像,“春荷告诉我,祖母将这次查账的事情全权交给你,若是你一点头绪都没,祖母她会放心?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想瞒着我?”
勤娘本无意相瞒,可是为何是春荷偏偏将此事告诉了茉娘?
真想得出神,勤娘觉得身子重心不稳,一个没站住,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手掌狠狠地擦在了地上,这便是茉娘重重地推了她一把。
“三姑娘,”如双慌张地将她扶了起来,“您没事吧?”
勤娘仔细瞧了一眼手掌,血珠开始慢慢渗出来了,“三姐若是想知道,不如直接问了祖母,何必在我这里撒泼?”
“你说什么?”茉娘听到‘撒泼’二字,顿时瞋目切齿,扬起手就想朝勤娘脸上招呼。
勤娘躲闪不及,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可是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倒是听见了茉娘的哀嚎声。
“哎哟~”
茉娘扬起地白皙娇嫩的手上一道血痕贯穿手掌,血珠飞溅,煞是妖冶。同时,一只沾着血迹的柳叶钗稳稳地定在了墙上,
“大姑娘…”一旁的柳叶惊呼出声,见茉娘血流如注,急得乱喊,“三姑娘杀人了,三姑娘杀人了…”
“啪!啪!”一道绿影飞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哇…。”柳叶的双颊已是暗红的掌印。
勤娘惊呆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茉娘红着眼,颤抖着身子说道,“肖勤娘,这一笔账我一定会找你算的。”说完主仆二人搀扶着走出了梧桐居。
地上血迹斑斑,十分刺目。
这一次勤娘没怀疑,助她的人一定是尉迟选。
她不能确定尉迟选晚上还不会来,心里一阵莫名紧张,手心缓缓渗出冷汗,此时想起尉迟选留下的口哨。
银哨子在她的口中发出悦耳婉转的声音,刚过两声,一道绿影飘渺而进,“属下绿烟拜见肖三姑娘。”站在眼前的是一位身着碧绿翠烟衫和绿草百褶裙的女子,英姿飒飒,别有风情。
不是尉迟选,勤娘略微失望,强打起精神说道,“多谢姑娘相助。”想来伤了茉娘的人一定是她了。
“肖姑娘言重了,属下得少主吩咐,保护姑娘毫发无伤。”
少主?勤娘秀发一蹙,不甚了解。
“硕阳王府的世子爷便是我们少主。”
勤娘这才明白,原来尉迟选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你们少主身在何处?”
“属下不知,”绿烟确是不知尉迟选的踪迹。
勤娘失望之余一阵失落,心里空得让她发慌。
不过一个时辰,院门就被敲响了。
春荷一脸着急,见到勤娘,便如倒豆子似的说开了,“大姑娘此时正在老太君那里闹呢,说您打伤了她,这不,让奴婢把您叫过去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