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生辰前一天,勤娘按着二姨娘所教的礼仪一一温习了一遍,知道二姨娘看了满意为止。
回梧桐的路上,丫鬟们看到勤娘都恭敬地行礼请安,比往常还要尊重。
“人就是这样,踩高贬低,以往姑娘不受老太君待见的时候,她们连您都不放在眼里,现下见了奴婢居然敢‘如双姐’,奴婢可是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呢,”如双边说边笑。
这道理勤娘自然是知道的,“你明白最好,以后言行举止都得注意些了,人人都用眼睛盯着咱们呢。”
“奴婢知道了,奴婢也跟着二姨奶奶学了不少,姑娘回去可是要考考奴婢?”
勤娘拉好手臂上的臂纱,开着玩笑道,“行啊,你端手一直走到院子里。”
如双一听还有那么长的距离,立刻蔫了,“好姑娘,您就扰了奴婢吧,不如奴婢扶着您走路?”
两人说说笑笑,大路不走,拐到小路去赏花,虽说是夏天了,梧桐居后面的竹林依然是凉风习习,勤娘无事便会让如双摆着桌椅,看看书本,听听蝉鸣,惬意到忘记了原本的忧愁。
从小路折回梧桐居就能看到正院门了,门口西侧如人一般高的草丛里露出一大截衣裳,被勤娘瞧了个正着。
“嘘~别吭声,”勤娘小声地嘱咐道。
如双蹲下身子,轻声问道,“姑娘,那是什么人?”
勤娘也想知道什么人,还未弄清楚之前不可轻易打草惊蛇,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听见吱呀一声,院门被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丫鬟,勤娘仔细辨认,发现就是茜娘的丫鬟水韵。
草丛里的丫鬟见到水韵出来,自己也走了出来。
“见到三姑娘回来没有?”水韵问道。
那看门的丫鬟摇摇头,“没见任何人经过。”
“走,千万不要泄露秘密,不然的话,我要你好看。”
水韵之前看起来文文气气的,想不到也有狠戾的一面,那丫鬟被威胁地急忙摆手,“水韵姐,我哪里敢说好出半个字,你就帮我在二姑娘面前…”
两人边说边走,声音也渐渐轻了下去。
勤娘两人走了出来,看着两人消失在眼前后才推开了院子,与平常无异的院子因着两人的到来而显得神秘。
“姑娘,您说他们偷偷摸摸到咱们这儿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如双惊慌失色道,“奴婢去找找,看看有什么东西丢了。”
如双说的无非就是之前王狗子那件事情,可是谁也不会当个傻子,就算是旧戏重演也不会有看客,“不用那么麻烦了。”
实际上勤娘已经将屋里的摆设都细细地看了一便,没有被动过的样子,但是敏锐的直接告诉她,两人的到来不会是简单地过来观光一番。
推开内室的门,总感觉安静地出奇,连细微的沙沙声都听得见。
如双的眼睛睁得大大地,生怕漏了什么,而勤娘隐约觉得床榻被动过了,一股子腥味萦绕在整个屋子当中。
被折叠成好几层的被褥拱了几下,好像一双手在动一下,勤娘顿时寒毛卓竖,这边又暗骂自己胆子变小了,想当初在前世什么东西没见过,想不到现在在自己屋里里反而畏首畏尾起来了。
“如双,把外面的扫帚拿进来。”还未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之前,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双应下后匆匆跑出去,又急急地跑进来,将扫帚递给了勤娘。
勤娘手持扫帚,慢慢走进去,轻轻挑起锦被,干净利索地扔在了床尾。
“啊!”如双尖叫出声,勤娘都还未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就被她的声音吸引过去了,如双一手捂着嘴,一手惊恐地说道,“三姑娘,有蛇,蛇…”
勤娘扭头一看,果然见到一条三尺长的花斑蛇正吐着芯子朝勤娘游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绿烟一个闪身已经出现在勤娘的眼前,见到花斑蛇已经手捏起其七寸,重重地甩在了地上,“姑娘受惊了。”
勤娘还以为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蛇而已,没被蛇吓到,反而被如双的尖叫声吓到了,“无妨,不过一条蛇,也就如双大惊小怪的。”
绿烟一愣,心想这姑娘胆子可真够大的,要是其他女子早就吓得惊慌失措了,她反而跟个没事儿人一般,“是属下多事了。”
“哪里的话,是如双太过于胆小了,依我看,活捉这条蛇泡酒给祖母当手里最好了。”勤娘颇为可惜地说道。
“姑娘懂这些?”
“略知一二,”勤娘好不谦虚地说道。
“属下既然弄坏了姑娘的寿礼,那定要培您一份了。”
“无碍,”勤娘不过是临时起意罢了。
绿烟重新隐身于暗处,勤娘让如双将那条蛇给埋了,另外这些被褥都搬出去扔掉,等首饰完之后,勤娘才喝完一杯茶。
茜娘到底是没有放过自己,如若再不给她一点教训,还以为自己这么好欺负呢,可是用什么法子为好?
“姑娘,您给老太君的寿礼不是已经绣好了吗?”如双拿着一块黑缎蜀锦宝石抹额出来。
“礼多人不怪么,”勤娘笑着说道,拿着泡着蛇的药酒给老太君,茜娘看到了应该会很吃惊吧?
勤娘不由自主地翘起嘴角,茜娘,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夜晚,勤娘正在灯下看书,忽然被一道黑影遮住了,抬头一望,居然是有二十多天未见的尉迟选,他一脸清朗,挺拔的身躯微微福了下来,睫毛在灯光下晕成一个半圈,“在看什么?”
勤娘身子一缩,合上书本,‘大宛史记’四个大字清晰可见。
尉迟选没料到她会对这些枯燥的东西感兴趣,“不觉得无聊?”
勤娘故作潇洒地一耸肩,“正是无聊,所以才看书打发一下时间,世子爷,请坐。”勤娘借由请坐为名让尉迟选离他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