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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早就有了准备,所以在一进洪州就知道有几位从老家来的族老等候在总督府时,唐归晨并不意外。出于礼仪,她还是委托总督府的下人前去告知一声,由于数日奔波,身体乏累,明日再去拜见。

没人敢有意见,是个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唐家大小姐身体不适的。

五年前唐远文才升任江西西路总督的,所以这总督府唐归晨才来过两次,住过几天而已。院子丫鬟之类的,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唐归晨住的院子叫沐曦阁,分正房、厢房、后座,正房有花厅、书房、卧室、洗簌间和一间小小的静室,厢房是丫鬟婆子住的,后座是仓库。院子中遍植花木,都是唐归晨喜欢的品种,屋子中的摆设跟三年前回来的时候一样,纤尘不染,洁净如新,显然是经常打扫的。

唐归晨毗邻的院子是唐归晚的院子,名叫月华阁,是一座两层的小楼,非常精巧,与沐曦阁相比,精致有余,大气稳重不足,正是符合她的性子。

如同小镇的院子一般,总督府后宅同样没有台阶,唐归晨已经习惯没有别人自己也能行动自如。

还来不及喘口气,唐归晚又兴冲冲进来了,“姐姐,姐姐。”她在唐归晨面前站定,“姐姐,有什么需要增加的吗?”说着,又仰起脸,带着几分高兴,“娘亲把你交给我照顾哦。”

咳咳,唐归晨赶紧放下手上的杯子,有点庆幸自己方才口中无茶,不然肯定呛到自己了。清了清嗓子,“既然已经歇好,跟着我去见二婶。”

照顾她?开什么玩笑,自己不花心思照顾她就算了。

唐陈氏才三十五岁,儿女双全,夫妻和睦,又没有妾室庶子之类的烦心事,也没有妯娌矛盾,家宅平安,多年来又养尊处优,生活优容,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岁,往唐归晨唐归晚身边一站,别人只会当她是长姐。

唐陈氏弯着腰,把唐归晨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点头道,“曦曦长得不错,就是瘦了一点,山上没有肉吃,往后我叫人天天给你做肉吃。”

唐归晨有点无奈,这二婶什么都好,就是有两点不好,一是在唐远文面前经常变成泼妇,不过这个跟他们没啥关系,二就是老把他们当孩子看,恨不得捧在手心上。

“二婶,我长年吃素,忽然之间吃太多肉,身体会不舒服的。”她已经习惯吃素了,早就预料到一回来就会被二叔二婶当猪养,但对于吃什么,她还是希望自己能掌握着。

“这个你放心。”唐陈氏很利落地回到座位上,挥挥手,“家里有府医,我留了一个专门照顾你的,饮食什么的也是由他安排的。”

真是要命,唐归晨欲哭无泪,就凭这几句话,她就能预料到自己以后的悲惨生活。

唐归晚在一边捂着嘴一直笑。

“你二叔出去办事了,晚上会回来跟你用晚膳的,对了,曦曦,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唐陈氏笑眯眯看着唐归晨。

唐归晨很是无力,还是认认真真说了自己小时比较爱吃的,正说着,唐归钰从外面进来了。

唐陈氏招呼儿子坐下,问起前面的事情,“……镖局的事情的解决好了?”

“嗯。都已经交接清楚了,银子也付清了,等过两天,我再亲自去拜访一趟。”公私分明,银子是要付给镖局的,但是因为唐家与赵镖头认识,私下前去感谢也是应该。

唐陈氏很满意儿子的处理方法,又对唐归晨道,“院子看过了吗?有什么要添的就直接告诉石头,让他去找管家。”

一边唐归晚顿时不满了,嚷道,“娘亲,不是说姐姐以后由我来照顾吗?”

唐陈氏一指头就敲上去,“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照顾别人,没轻没重……”

唐归晨阻止唐陈氏继续训斥,把唐归晚拉到自己身边,“二婶,弯弯还小呢,您也不必太严厉,再说,这是在自己家,我会照顾自己的。”又道,“院子不用整理,也住不了多久。”

唐陈氏一怔,轻声问道,“曦曦,可是责怪我和你二叔不经你同意就决定……”

唐归晨果断打断唐陈氏的话,“二婶,你和二叔没有错,你和二叔的好意,我都记在心里,怎么会有责怪呢?若是如此,只怕九泉之下的爹爹,都是怪我不识好歹呢!”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道,“二婶,族里那些事我已经知道了,那是我的事情,我会去处理好的。”

唐陈氏悚然色变,失声道,“族里的事你是怎么知道?”又猛然想到一件事,向唐归钰喝道,“是不是你跟曦曦说的?我跟你爹不是告诫告你……”

“二婶。”唐归晨提高声音,“你别责怪石头了。”她想生气,又生不出,只能放缓声音,“二婶,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可是我已经长大了,现在又下山了,以后总有一些事情是要我自己去面对的。”

唐陈氏怔怔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一脸平静的少女,有微微的吃惊,在她的印象中,还是那个总是懒懒赖在她怀里的孩子,还是那个突遭变故便变得沉默变得成熟的孩子,她总是把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当成当年那个需要呵护的孩子……

“曦曦,当初大哥大嫂把你交给我和你二叔,如今,我们却护不了你周全,你的腿受伤了不说,还不得不一直住在寺庙里,他日……”

“二婶,我不能一直都依靠你们的,就算是爹娘在世,他们也不可能一直护着我的,这些事情我能处理好的。这些年我是一直住在山上,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这件事,也只有我出面,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巴,既然已经决定以后长居上京,就得把所有一切料理清楚,不然,以后还是麻烦不绝。”

唐陈氏无奈,“等你二叔回来再说。”

唐远文在黄昏时分回到总督府,唐远文是科举出身,却长着一副武人的面孔,又充满的文人的气息,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矛盾,这样的好处就是任何一个不了解他的人都不敢轻易糊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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