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继续说道,“清荷宴的规矩是自愿的,请唐小姐自行选择一样便好了。”
凌飘雪浮起一抹笑,带着诡异,“凤公子,竞技已经结束,名次已定,这是上场未免有点……”她的话没说完。
但是听到的人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凤仪笑眯眯地道,“清荷宴已经结束,我们现在谈论的乃是苏老的棋局,至于唐小姐嘛,表现的是破棋局的资格,而并非参加清荷宴竞技,自是与清荷宴竞技名次无关。”又看着唐归晨道,“唐小姐有如此大的把握能赛过清荷宴的诸位闺秀?”
凌飘雪冷笑道,“在这大秦,若论才华,比得过她,屈指可数。”
说完,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兀自指挥翠竹幼梅做起准备。
当然,凌飘雪此话一出,映月泮中,议论纷纷,没人阻止,倒是诸多嘲讽的眼光,在等着落井下石。
能街道清荷宴请柬的,大多是家族精心培养的,想张玉兰这般没头脑本来就很少见,这时候,脑子抽了才会赶着上去。
凌飘雪选的是放置笔墨的书桌,可惜的是,高度并不是按照轮椅的高度打造的,用的时候得站着,有点麻烦,正在思虑间,有人端了一把高椅过来,一声不响地放下就走。
第十张椅子,是那个迟到的评委。
唐归晨看着那玄色的背影,陷入沉思,这个人,为什么能引发……
高椅还是不够,回头,凌飘雪水袖一挥,茶几上的茶果点心落地,高椅便放在茶几上,嗯,高度刚刚好。
人群中的唐归钰忽然跑过来,站在轮椅旁边。
唐归晨回神,她现在是万分后悔为什么要来参加着清荷宴了,叹了一口气,“飘雪,我好像还没有答应。”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说那句话呢?
满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什么样的都有,话一说完,便是吱吱喳喳的议论,同样什么样的都有。
唐归钰弯腰抱起唐归晨,低声说道,“姐姐,别让人看不起你。”
他们都是心疼她的。
唐归晨又叹了一口气。
高度果然很适合,唐归晨琢磨着,却不曾动手,因为凌飘雪正在磨墨,两个墨砚,分置左右。
这下子,在场的人再次惊讶。
等到凌飘雪终于放下手中的墨条,退到一边,唐归晨正在观察桌上的宣纸,很大很长的一张宣纸,别人或许以为她脑子是有问题的,但是行家都知道她这是在打腹稿,在测定尺寸比例。
比如,坐在角落中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原本是不在意,一接触唐归晨看着宣纸的眼光,便浑身精神抖擞,作为丹青高手,那一瞬间改变的气势都是不一样的。
终于,唐归晨动了,这一下子,所有人在此睁大眼睛,包括高台上的苏辙和圣德公主,包括躲在角落中的两个人。
只见归晨两手齐动,一手抓着三只狼毫,共六只狼毫在宣纸上挥洒着,她不能动,宣纸又很大,可是,她的动作仍旧是行云流水,不受任何阻碍……
片刻功夫,她便扔下手中的狼毫,同时啪的一声,六只狼毫落在青石地板上,右手一挥,又是一只狼毫的在手,手腕灵活地转动,是在题词,这下子花的时间长了一点。
就在唐归晨放下狼毫的时候,两道人影从黑暗中奔出,一是那送上高椅的玄色人影,一是躲在角落的衣衫褴褛的人。
目标一致,两人直奔桌子,各据一方,看着桌子上完稿的宣纸。
片刻,那一闪褴褛的人爆喝出口,“好。”
此时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口,“颜清烨。”
颜清烨,四大公子之一,擅长丹青,有人说他是痴傻之人,但是,没有人会否认他在丹青一道的才华与成就。
那玄衣人影却在轻轻念着上面题的词。
稳坐高台的凤仪一跃而下,凑近桌子,也不由得大惊,至于惊的是画面还是适才绘画的技法就不得而知了。
等到那墨迹稍干,凤仪便亲自提着那画,上了高台,由评委们传看,每个都如出一撤,惊讶于那技法,也惊讶于磅礴的画面,雄浑的诗词。
那是一副万里江山雪景图,浓淡墨迹层层叠叠,晕染不停,衔接得天衣无缝,见多识广的苏辙也震惊了,盯着那浓淡墨迹,惊讶的说不出话了,多少年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也见过这种浓淡墨迹晕染的技法,可是,这种技法是在太难学了,没有前人的教导与诀窍,根本就不可能学得会,过了这么多年,这种技法居然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且,似乎比当年的更出色。
抬头,一向处变不惊的苏帝师神色复杂看着唐归晨,这种失传的丹青技法,据他所知,就只有一个人会,她一个年级轻轻地女娃,怎么会……
其他人震惊于水墨的奇妙应用,画面的磅礴大气,那一首长短句,字迹苍劲有力,行云流水,根本就不像闺阁女子所书,反倒是像百战将军的大刀阔斧。
跟在凤仪后面的玄衣人也回了高台上,仍旧是将目光放在那一首长短句上。
圣德公主已经多年没有过意外的表情了,这会儿却是实实在在,“一个女娃,竟有如此的眼光与心胸……”
所谓字如其人,画如其人,唐归晨仅仅是一幅画一首长短句,就折服了众多评委的心,让人更加惊讶的是,如果是是百战将军做出这样的诗词与画作,他们是不会惊讶的,可是,这是一个闺阁女子……
倾城姑娘的眼中有着深深的羡慕之色,她被困风尘,向往自由,却徒有健全的四肢,而眼前的唐归晨双腿残疾,心却飞在九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