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本是百年世家，苏府建立也有百多年，再加上苏家历代都是文人，帝师府主要要优雅清贵为主，处处凸显着低调的奢华。
苏浩宇一边走，一边为唐家几人介绍，至于林睿，完全当他是透明的，对于帝师府，他可是比自己还要熟悉。
在经过一片荷花池的时候，林睿忽然说道，“浩宇，唐公子明年要参加春闱，你不如带他去书房看一看吧。”
你想干什么，苏浩宇眸子一睁，直直看过去。
不干什么，林睿依旧稳如冰山。
此时，唐归晨开口了，“弯弯，你和归钰一起跟苏公子去，顺便跟苏公子学习一下。”一个女子跟一个男子，能学习什么，这个用来支开人的借口也太差了点了吧。
苏浩宇和林睿都禁不住抽了抽嘴角。
但是，这个要求是林睿提出来的，他自然不会反对，至于苏浩宇，他可是非常想知道唐归晨到底是不是林睿当年加过的那个人，又怎么会反对呢？
唐归钰和唐归晚都担忧地看着唐归晨。
唐归晨安抚一笑，示意他们不必在意，说道，“放心吧，这里是帝师府，林将军光明正大，不会有事的。”
尽管对林睿不了解，却也能知道，能被苏帝师收为弟子，能在如此年轻的的时候取得这样的成就，至少会是一个坦荡而骄傲的人。
唐归钰唐归晚这才安心跟着苏浩宇离去。
林睿指了指前面不远的亭子，“唐小姐，我们去前面的亭子中吧。”说着，便绕道轮椅后面，准备帮唐归晨推轮椅。
唐归晨却道，“不必劳烦林将军，既然能把他们都遣走，就代表着我自己也能行动自如。”如此明显的拒绝。
林睿镇定地收回手，脸上平静如常，没有一丝尴尬的神色。
等到两人在亭子中坐定，立刻就有两名婢女端着茶水点心上来，显然，是苏浩宇安排的，放下之后，便远远站着，既能看见亭子中的人的召唤，又不至于又窥听的嫌疑，还能避免两人孤男寡女的相处的嫌疑。
唐归晨的轮椅以桌子的高度不怎么合适，拿茶杯喝茶的时候有点滑稽，林睿看着，心里居然没来由酸涩，这让他很奇怪，在战场上，他什么没见过，居然会因为这一点小事而有这种情绪。
“林将军，你想跟我说什么？”
林睿淡淡看着唐归晨，问了一个始料不及的问题，“唐小姐是否去过北岭？”
唐归晨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她知道北岭是指北岭山脉，也就是大秦的北疆的最前线，只是，她第一次离开岭南，就是这一次来上京，摇摇头，说道，“我生在岭南长在岭南，这次来上京，乃是我第一次离开岭南，至于北岭，更是不可能的。”
林睿一听，眸子顿时闪烁着点点星光，冰冷依旧，却闪烁着一丝丝的暖意，“那日，唐小姐在清荷苑中一副山水图，莫非不是北岭的风光？”
清荷苑？
山水图？
唐归晨一怔，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有点哭笑不得，不知道那日在清荷苑中的人知道此事的真相会是什么反应呢。
林睿诧异于唐归晨的反应，面色微微一沉，沉声道，“唐小姐……”
唐归晨轻轻摆手，“林将军，若我将实话告知，能否为我保密？”
犹豫了一会，林睿轻轻点头。
唐归晨先说了昨天颜清烨上门之事，然后说了让他今天来帝师府，一边说一边注意的林睿的反应，却见林睿一如往常，不得不暗暗佩服对方的沉稳，一般人都会认为她这是在说废话，在敷衍。
“……及湿泼墨法用法奇妙，但是极难练习，要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才能达到挥墨成作的地步，这里面需要付出的苦心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但是，这种丹青技法只能用在山水画作上，在雪、雾、水、山等景物中独到的妙处，但对于其他，却是用处不大。”
“当初我练习的时候，家师曾说，有人视此技法为丹青一途的鸡肋，也有人将此技法作为一招吃天下的妙招，家师当年要我练习，却是因为此技法能锤炼一个人的心性。”
“当初我练习的时候，家师在中期便是让我不停地练习两种景色，一种是雪景，一种是雾景，雾景，乃是华阳峰的雾景，我日日可见，雪景，却是北岭雪景。”
原来是这样，那日见她行云流水的动作，想必是做了无数次了吧。
可是，就是那无数次，可以想象她的努力。
“原来如此。”林睿嘴里这么说着，脸色的表情却与说的话一点也不相符，“那首长短句，倒是一鸣惊人，现在，上京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光是一画一词，唐小姐在上京的文人圈子已经有不菲的地位与名声。”
唐归晨差点被呛到，那幅画，是她的，是她跟着自家师父学了十几年的水墨画的成就，她当之无愧，可是，那首词，却是……
注意到唐归晨不怎么对劲的神色，林睿不解，“怎么了？你这反应……”
唐归晨摆手，勉强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正常一点，“林将军，你来找我，不会是就为了这件事吧？”
这件事虽然算得上是彼此之间聊天的一个话题，但绝对不是他特意将她留下来的原因。
林睿沉默了许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好几次都欲言而止。
唐归晨则一直静静等着。
终于，在林睿长久注视了唐归晨盖着毛毯的腿之后，用一种颇为不稳的声音问道，“唐小姐，你的腿，因何而残？”
唐归晨心神一震，没想到她问的居然是这个，这么多年来，已经没有人敢当面问此事，看他的样子，并不是随便问问而已，对于她的腿，她早已经能坦然面对，不管是别人的或嘲讽或讥笑或怜悯或同情，她都能接下来，只是，突然之间有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那这个问题来问她，还是觉得突然。
“林将军，你问此事作何？”
林睿不答，只是定定看着唐归晨，眸光高深莫测，带着一丝丝的隐痛，一直在唐归晨身上打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