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帝师和圣德公主正在向管家询问迎亲的队伍接到新娘子没有,回程了没有,又有小厮匆匆跑了进来,“帝师大人,殿下,皇上皇后来了。”
帝后出巡,历来都是大事,不但繁杂,还得遵守各种规矩,以林睿的身份,太子李赫前来已经是足够了,没想到景轩帝居然还带着叶皇后来了。
自从顺妃被叶皇后送进冷宫之后,关于唐归晨的流言便隐隐在帝京的贵族之间流传,唐远文虽然地位特殊,但是也算不上位高权重之人,但林睿就不一样了,有这座大靠山在,是还敢轻视唐归晨半分,哪怕是叶皇后和李赫也没那个胆子,能有机会给他们做面子还是求之不得呢。
自然是有人前去迎接,哪怕是帝后,也劳动不了苏帝师和圣德公主的大驾。
很快,景轩帝带着叶皇后来到了这座小花厅,后面则跟着李赫还有几位皇子公主。
“皇姑奶奶。”景轩帝先是向圣德公主行礼,再向苏帝师行师礼,口称一声先生,也不敢让两人让座,便带着叶皇后坐下下首相陪。
李赫则领着弟妹向圣德公主叩拜,统一称呼圣德公主为老祖宗。
坐在小厅的云岷淡淡抿唇,带着妻子和几个随从向景轩帝和叶皇后行礼,行的是一般的礼节,不是大礼,甚至不是臣民对国君之礼。
景轩帝自然是不悦,却也知道云庄的地位特殊,他贵为帝皇,也不好得罪这样的人,便淡淡挥手道:“云少主多礼了,不知云少主为何会出现在将军府?朕从没听说过云庄和将军府有什么关系?”
这也是在座的人好奇的,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倾听。
云岷俊雅的脸上神色不变,仿佛没有意识到景轩帝的试探一般,道:“云庄与将军府却是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今日的新娘子的师门和云庄颇有渊源罢了。”
唐归晨有师门传承,这是上京都知道的,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唐归晨的师门到底是什么?
若说是洛伽寺,便不可能为了退出一个俗家子弟如此大动干戈了。
与云庄渊源颇深……
景轩帝眼睛微微一闪,看不出是什么心情,脸上是一派的温和略带威严,看起来就知道是很好的一个帝王,道:“原来如此,朕倒是听说今日将军府备了不少好菜肴,云少主可要好好品尝一番。”
云岷点头,“这是自然。”
景轩帝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和圣德公主以及苏帝师说起了家常话,云庄是地位超然,但是还不指的他放低身段,至于云庄到底和唐归晨是什么关系,一国之君当面刺探也是失了身份。
李赫带着弟弟李赦走到云岷身边,微微拱手,“云少主。”
云岷站起身,亦是拱手还礼,“太子殿下,二皇子。”
李赫道:“云少主应该是第一次到将军府吧,孤倒是来过几次,不知云少主可想去走一下?”这是邀请的意思,李赫毕竟是储君,就算是想结交也得保持自己的骄傲。
云岷在来上京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在上京会遇到什么事,对于李赫的示好也不例外,向坐在对面的沈静兰交代两声,再向圣德公主和苏帝师告罪,倒是面面俱到。
苏帝师略有些不耐烦,道:“去吧去吧,年轻人的,听老头子说话也没什么用,倒不如你们自己去耍。”
景轩帝也笑着点头,叶皇后交代了几声,也放了人走。
沈静兰亦道要回去看看儿子。
一群人年轻人走得干干净净,花厅中只剩下景轩帝叶皇后以及圣德公主和苏帝师,还有几个伺候的宦官。
景轩帝便问道:“先生,您看……”
苏帝师一双似浑浊似清明的眼睛看着景轩帝,沉沉说道:“皇上,以云庄的作风与名声,是不会在别人的大婚之日做什么的,至于其他,老夫已经多年不管事了,也是精力不足,想管也管不了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云庄不会在今日出什么幺蛾子,那他就不会管云庄的事情,至于其他的时候,他也不想管。
景轩帝心中一沉。
云庄虽然名声显赫,但是素来不管朝中之事,云庄的主人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在上京,至少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大摇大摆,偏偏又和唐归晨有关系,而唐归晨已经是护国夫人,作为一个帝王,对于自己国家中任何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势力出现一点点的变化,都会非常的在意,都会忍不住去揣摩背后是不是有其他的含义。
作为帝师的苏辙又怎么会不懂这种帝王心术呢。
夫妻多年,叶皇后怎么不明白景轩帝的心思,自然也不认他陷入尴尬中,遂笑吟吟和圣德公主说起了今日的婚事安排,岔开了话题。
没过多久,一直在前院支持事务的陈波匆匆进来,行了个礼,便道:“吉时将至,花轿也快到门口了,请殿下和帝师大人移步前厅。”
今日的主婚人乃是圣德公主和苏帝师,景轩帝和叶皇后也是作为观礼的。
景轩帝挥退陈波,道:“皇姑奶奶,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前厅吧。”
圣德公主嗯了一声,拄着拐杖便站起来,“那就去吧。”
叶皇后赶紧上前搀着圣德公主。
一行人刚刚走出小院,前面便是轰鸣的鞭炮声,看来是花轿到门口,果然,没走多远便听到一阵喧哗之声。
叶皇后不解,疑惑道:“就算是新娘子进门,也没有必要如此啊?”
她又不是没见过新娘子进门,难道将军府的新娘子进门会跟别的府邸有所不同吗?
景轩帝和苏帝师走在前面,闻言回头道:“到了就知道了。”
府里是早已准备妥当,红烛高烧,喜气逼人,处处悬挂着红绸彰显着喜气,圣德公主和苏帝师高坐主位,景轩帝和叶皇后在下首相陪,其余宾客或站或作,都在注目着前厅。
这一场婚礼,在上京所有人的记忆中,乃是见过的最热闹最隆重的婚礼,不说唐归晨那运了两天才运完的嫁妆,不说挤满将军府的宾客,就说今日整个上京铺满红绸,满大街遍洒的红包,处处飘逸的冷梅清香,以及将军府后门的一条街道摆了一整天的流水宴,就让人吃惊不已,都禁不住纷纷猜测将军府到底花费了多少。
只是,惊叹的同时,大部分的人都在叹息,这样的婚礼,新娘子居然只能坐在轮椅上,同样为林睿叹息,极是不明白,以林睿的身份以及才华容貌,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什么要娶一个残废呢?在所有人的认知中,林睿如此作为,仅仅是因为要保住唐归晨的名声而已,包括在圣德公主和苏帝师,他们都是极为欣赏唐归晨,可是欣赏是一回事,赞同她做林睿的妻子又是一回事。
终于,前面的喧哗慢慢靠近,在淡淡的冷梅香中,一身红袍的林睿率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紧跟着林睿的,是怀抱红绸的凌飘雪,而唐归晨,则被林睿横抱在手上,阿紫和唐归钰唐归晚紧跟在后。
没有看见唐归晨的轮椅。
总所周知,唐归晨双腿残疾,无法站立,林睿抱着她进门,虽然惊世骇俗,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待会拜堂怎么办……
在众人无比惊诧的眼光中,在大厅外,林睿把怀中的人放下,随即退后一步,扶着新娘子的胳膊。
而那一身喜袍头盖喜帕的新娘子,居然就这样稳稳站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