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苍大陆北面方位的国家,北冥国。
浩瀚大气的宫殿鳞次栉比,往来巡逻的士兵,肃穆森然。宫殿大气恢弘,全部以灰黑大理石为主体,散发着历经沧桑却依旧神圣的慑人气息,没有亭台楼阁,金雕玉琢的高雅秀丽,有的只是森然狰狞,绝不妥协的唯我独尊。就如同北冥国在弥苍大陆上人们心里的形象:神秘,霸气,狂傲,以及高不可攀!而北冥国,也的确如此!
在武力为尊的弥苍大陆,称王称霸并不是因为北冥国的绝世高手多如牛毛,相反的,北冥国的人,不知为何,习武天分整体都不是很高,武者的水平,整体来说,要低于其余三国。像他三国那些天赋异禀的高手,北冥国要少很多。
虽说如此,但北冥国却是四国中最强大的国家的强大。的确如此!没有如云高手,却是因为他的军队。
虽说大多数人的武力级别都不是很高,可是想想看:一队纪律严明,军人武力级别均为赤灵进武级别的军队,知进退、懂配合的对上另一边——虽说说大多数已到橙灵守义级别,却集体作战能力不强的队伍,孰优孰劣?行军打仗不是高手比武,只要武力级别不是天差地别,那么,前者的优势,毫无疑问。
只是,这些只是过去了,现任北冥皇帝,初即位时还颇具几分野心霸气,可因为毕竟霸业难成,随着时间的流逝,曾经逐鹿天下的野心,渐渐变成了今日及时行乐的见解。后宫美女如云,更是子嗣旺盛。
一处与周围雍容华贵的宫殿相比,寒酸的突兀的小小偏殿里,人声吵杂,具是稚嫩的叫好声与辱骂声。
荒凉破败的院子里,靠近大门的地方,七八个小孩,在围着一个躺在地上瘦小的人,拳打脚踢。这群打人的孩童,衣着华丽,从十一二岁到五六岁都有,一边争先恐后的对着地上的身体拳打脚踢,一边用稚嫩的声音,说着恶毒的言语:“打死你个妖孽…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是妖怪…打死你…。”
周围还有在看热闹的内侍,纵然不敢动手,却也是满脸兴奋的为自己的主子叫好鼓劲“二皇子…踢他头…他肯定会叫的…快…。”
闻言,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身体粗圆,脸若银盆的小孩儿,一脚踢上地上人的头,一边气喘吁吁的骂骂咧咧“…叫啊…你个妖怪…喊疼啊……找人救你啊…啊…哈哈哈…。”周围也响起了哄笑声“哈哈哈……。”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细的大叫:“皇上驾到!”
“…快,父皇要过来了…快跑…。”
一瞬间,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孩童,顷刻间,作鸟兽般散去。
地上蜷缩着的小小身体,微微动了动,从紧紧抱着的双臂间,慢慢将头抬起来…没有丝毫泪痕,只有泛着森然冷意的如孤狼一般的眸子,几缕银色碎发垂下来遮到眼角,眼珠墨黑中泛着暗红,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微微泛着淡青色,脸色苍白如雪,却无丝毫伤痕……。
松开双臂,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身体瘦小不堪,看起来绝不会超过五岁的样子,身体晃了晃,咬牙站稳,将头上一团乱的银色短发理理…手忽地一僵…妖怪吗……就是因为这与人不同的发色…?。
走到一丛矮丛后,将提前藏起来的裘衣拿出来,这是他唯一的一件裘衣,因为天生惧冷,这件裘衣对他来说至关重要,这还是去年初冬,嬷嬷给芸贵人跪了整整六个时辰,从早到晚,才求来的。迅速穿好,等身上泛起一丝暖意,才慢慢向离大门最远的一处小殿走去。
刚走到门口,听到里边传来轻轻的,略带压抑的咳声…一个苍老的女声惊慌道:“…天啊…娘娘…怎么会这样…怎么办…怎么办……我去求皇上派太医来…娘娘您等我…我去求皇上……。”“嬷嬷…咳咳…你别去…没用的…要是会派,早就有人来了……,别让邪儿知道……”一个娇弱,略带沙哑的女声,泛着浓浓的辛酸无奈。“…呜呜……我可怜的娘娘…。”
听见里面的声响,门口的小人儿双手紧紧地握起来,逼回眼泪,装作轻松的推门进去:“娘…我回来了…。”
带着轻松的笑意,站到床边,看着床上半躺着的人,心里难过:为什么,同样是父皇的孩子,他就和别人不同,没有锦衣玉食,反而和娘挨饿受冻,疾病无人医,还要受兄弟们的欺辱,要是没有嬷嬷,他和娘,说不定已经…。
床上的女人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脸色蜡黄,头发干枯毛躁,但是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泛起疼爱的笑意,瘦削的手轻轻理着儿子的银色短发:“邪儿今天干嘛了啊,你身子惧寒…还是尽量不要外出才是…嗯?”
小人儿眼中惊慌闪过,复又扬起甜甜的笑意:“我今天和皇兄们玩儿了,很开心…都出了一身的汗…。”偷偷看向站在床边的苍老的齐嬷嬷,眼中带着祈求。
床边的嬷嬷,攥紧手中带血的白巾,眼中泛起湿意,她当然知道这个“玩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娘娘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娘娘,七皇子也是天底下最懂事的小孩儿,为什么老天就不可怜可怜他们呢…现在,还要带走娘娘…让这么一个小孩子怎么活啊…?
一边给小人儿身上的淤青抹酒,一边强忍泪意,看着身下咬牙一声不吭的小人儿,深吸一口气,齐嬷嬷苍老的声音响起:“邪儿…”,他们像一家人一样,她从不叫他七皇子。
床上的小人儿背过头,精致的小脸疑惑的看着嬷嬷“怎么了…嬷嬷?”
齐嬷嬷深吸一口气,久居深宫,好多事情,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想,可是,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去拼,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拼,那么,娘娘离世后,这个孩子,决计活不了多久。
终于,沉静的声音响起:“邪儿,嬷嬷不瞒你了,你娘…没多少日子了…”
小人儿蓦地抬起头,眼中闪起饿狼般的光芒,蹬的跳下床:“…我现在就去求皇兄…他们答应我的……只要我让他们打十次,都做到一声不吭,他们就帮娘请御医…我现在就去找他们…。”跳起来,衣服都顾不上拉好,就向外冲去&8226;…
一把拉住小人儿:“邪儿,你先听嬷嬷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去救我娘……放开我…。”小人儿本就苍白病态的脸,更加冷了几分,想挣脱嬷嬷的手去找那些人履行诺言。
心疼地将小人儿搂在怀里,“邪儿,嬷嬷不拦你,你听嬷嬷把话说完再去…。”
看见怀里的小人儿安静下来,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信赖,嬷嬷心里既暖和又心酸“邪儿,想得到的东西,靠求,是没有用的…”看到小人儿露出不解的神色,齐嬷嬷接着道:“邪儿,记着,在这个深宫大院内,诺言,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你去找他们履行诺言吧,懂了嬷嬷的话,就回来来找嬷嬷…”
看着小人儿迫不及待的向外跑去,齐嬷嬷叹息一声,她知道:邪儿这次去,肯定又是一顿暴打,可是,希望,他也会明白一些东西……
…御花园一处人迹少至的角落,一个小小幼童蹲坐地上,曲起双腿,抱在自己怀里,将头埋在膝盖上,只看见在寒风中瑟瑟抖动的银色短发,原本身上的厚裘,现在在旁边的池塘里,小小的身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旁边,一个金雕玉琢,衣服华贵,抱着一件跟自己身子差不多大的洁白的狐裘,更加幼小的奶娃娃无措的站在旁边,想要安慰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心翼翼的向前几步,将怀里的狐裘披在地上的小人儿身上:“七哥,你别哭啊,我都吩咐张太医过去给梅姨瞧病了…。”
地上的人依旧没反应,顿了顿,奶娃娃又说“…看你平时挺聪明的么,怎么这次这么笨,上次我唤小卓子假喊父皇来了,好不容易骗走他们,怎么你今天又送上门来…还好我来送衣服给你…。”
蓦然,地上的人抬起头,脸上并无一丝泪痕,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情,只是,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是啊…只有自己这样的傻子才会相信他们的话,平白受了一场又一场欺辱!
淡淡将自己凌乱的头发理整齐:娘说过,因为老天知道娘喜欢月亮,就让他长了月光一般的头发,他不是妖怪!他也是父皇的儿子,他要去求父皇救娘。
身边的奶娃娃看见他起来,开心的把因为他起身而滑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递给他:“七哥,快穿上,你身体怕冷…。”
没有像往常一般冷冷走开,接过衣服穿在身上,转过头,淡淡问道:“北冥昊,你…能不能带我去见父皇?”
“好啊好啊…”奶娃娃开心拍掌“我要告诉父皇,上次我掉进池塘,二皇兄他们都不救我,只有七哥你救了我,父皇一定会好好奖赏你的…。”顿了顿,小人儿苦恼道“七哥,你叫我昊昊啊,你这么连名带姓的叫我,听着怪怪的呢!”
“嗯。”依旧是淡淡回应一声。
“奖赏吗?呵呵…”银发小人儿心里一酸,自己平时连见父皇一面都做不到,能得到奖赏?因为救了父皇最钟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