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城郊梵家别院,一片祥和宁静,些来学跳舞的小姐们也均已入睡。
两个人面对着一出墙角……伴随着“嘘嘘”的水声,还有笑呵呵的谈话……
“冬瓜,那些小姐们都夸你烧菜好吃呢,还说要找姑娘给你加工钱呢……呵呵,你小子还真有一套啊……”矮瘦的身影,系好腰带,一脸羡慕的对旁边一个胖胖的人出声。
听到这些话,胖胖的脸上傻呵呵憨厚一笑:“俺就喜欢做菜,嘿嘿……不用姑娘加工钱……嘿嘿!”
离落闭目打坐,练功休息两不误,最近隐隐觉得要突破,可是却一直没有。
也难怪,易筋第六重已是不易,越往上只会越难,急不得……
蓦地,刷的一声睁开眼:有人!
轻轻拍拍旁边的小白,对着懵懵懂懂睁开眼睛一脸不满的小白努努嘴,示意外面,看到某小白眼睛一亮,不由好笑:这家伙就爱凑热闹!
“你帮我照顾好姐姐,我去看看……”
说罢,不顾某小白的不满,飞身而出!
最近几天这里一直相安无事,那件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按说,要是他们能发现,断然不会等这么久才来啊!不过,若不是帝都灵宫那些人,又有什么人会打这里的主意,对外,这里是挂着帝都灵宫的名义的……。
猛地稳住身形,不对……这人的气息忽然远了,离落眉头微皱:调虎离山?
离落不再追逐,干脆利落返回,下一瞬,那远去了的生息,瞬间又到了眼前。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挡着自己回去路的身影,离落眉头一皱:果真是调虎离山!自己到望城这些时日,除了那次为白虎神殿解围,再未动过手,难道真是帝都找上门来了?还是,这只是在试探自己!
顾不了那么多,离雪交给小白了,应该出不了岔子,可是还有那些白虎神殿的人。
“阁下深夜到访,不知所谓何事?”想知道究竟是不是试探,离落难得好脾气的没有直接动手,却见那人只是看着她,半张脸蒙着,却并不出声。见他不出声,离落便不再多话,凝气与掌,瞬间便攻了上来。
无论是不是试探,这人引她出来,肯定有后招,她不想冒险,毕竟别院里还有一票人,那些隐在暗处的夜枭,也就是原来白虎神殿的红衣武者,她早已吩咐过,若是想要顾全大局,在有人找上门时,万万不可出手泄露了底细!她等的就是这次试探,只要这次掩饰得住,那后边再也不必担心。而她自己,只要不表现出与普通灵武不同,一个千金小姐会功夫,不是什么大事!
看到离落一上手便是杀招,那人目露谨慎,也身形速动,便与离落对上了手!
闪电般便走了十几招,那人一个不慎,露出丝丝破绽,还没来得及改变身形,只觉背上气势如翻江倒海般的一掌印上,瞬间,便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
一掌将那人击飞,匕首滑出,便要上前送他回老家,忽然,听到别院里一声尖叫,顾不上这人,闪电般的便往回赶!
那蒙面人被离落一掌击飞,漆黑眼珠暗光一闪,复又恢复如初!
眉头微皱……他吩咐过那些手下只要查看一番便好,不要动手,因此才亲自将离落引出来,现在这是……?要是紫魔花知道他们暴露了,那就是十个自己也不够死!
离落一落到院子,看到离雪先是心里一松,长出一口气,接着又是眉头紧皱,离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人。
离落快步上前,拉过离雪,将她全身上下细细看了一遍才放下心,却是离雪急急挡住离落查看自己的手,哭泣出声:“落落快看看冬瓜……他……他流了好多血……”
篱落这才注意到,方才离雪坐到地上,便是搂着个个人,正是那安排到厨房的胖厨师。
他叫冬瓜?离落上前蹲下,查看他的伤势,却是微微叹息一声,这人被利剑穿心而过,现在剑还在胸口,毫无生机可言。
见离落叹息,周围的人都急了,苏羽急急上前“姑娘……他……?”
离落摇摇头,见她瞬间眼泪便大颗大颗滚下来,不由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若是有人来袭,不至于只伤了他一个人!
苏羽其实便是之前的白羽,离落给他们都换了名字身份,否则,这么多都姓白的人聚在一起,傻子也知道有问题!
苏羽一听,便知道冬瓜没救了,普通就跪在冬瓜身边,紧紧拉住冬瓜的胖手,盯着冬瓜憨厚的脸,眼泪不住留下来,嘴唇颤抖着,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叫着“冬瓜……冬瓜……”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冬瓜笨,学不会武功,只是一门心思喜欢做饭,喜欢给他们烧菜吃,每次看到他们喜欢吃自己做的菜,便是欣喜地跟小孩子一样,啥笑着摸摸头,说“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嘿嘿……”
到如今,嘴里大口大口往出吐血,却还是一脸傻呵呵的笑……
离雪出声:“落落……是我发现一个黑衣人飞出去,刚要出声喊人,他便扔剑过来刺我,……是……是冬瓜……挡在了我前面……要不是他……我……”说着就泣不成声!
离落猛然一震,她以为是冬瓜撞上了,只是微微感到惋惜,现在,却告诉她,冬瓜是为救她姐姐……
慢慢走到冬瓜面前蹲下,放柔了声音,:“谢谢你……你还有什么心事未了吗……我一定帮你完成……!”
冬瓜眼睛一亮,又黯淡下去……颤抖着嘴唇,不住蠕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苏羽俯下身去,细细听了半晌,却是抬起头,盯着离落,眼泪不住滑落,缓缓出声:“冬瓜说,他的心愿,便是给姑娘做一次菜……姑娘还从未吃过他做的菜呢……”
离落微微一怔,的确,她不是贪嘴之人,每次都是在家和家人用膳,听这些人说冬瓜手艺好,也并不曾在意,他临终的心愿……竟然是给自己做菜……
苏羽含着眼泪,继续帮冬瓜传话,“冬瓜说……不用谢谢他……姑娘愿意照顾我们,把我们当家人……姑娘就是我们的家人……姑娘的姐姐就是我们的姐姐……他说他……不怕疼……”
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怎么不怕疼……他最怕疼了……他们都是白虎神殿收养的孤儿,小时候因为闯祸,总会挨打,每次,都是胖冬瓜去背黑锅……因为被打得哭的哇哇叫,被别的男孩子嘲笑,可是,哭完后,下次还是会去替他们挨打……
离落被震住了……家人?
直到前一刻,她知道他舍弃自己救了自己姐姐,她是感谢他,可是内心深处还是高高在上的,想着,她会补偿他的……补偿他……
可是,什么东西可以珍贵到用来补偿一个生命!
而他,却只是因为把自己当家人,便毫不犹豫的挺身救了自己的姐姐……她……她从未把他们当做家人啊,只是觉得他们以后或许对自己有用,才帮助了他们……她甚至想过,若是有一天,他们的存在危害到自己的家人……那就是舍弃他们,也未尝不可……
离落从未像现在这样恐慌过,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撞击自己的心……自从遇到那个少年——白翼开始,看着他在自己面前闭上年轻的双眼那一刻……就有什么东西在撞击自己的心……一下一下……不重,却不停……直到现在,她第一次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就要碎掉了……让她恐慌,想去紧紧捂着,却不知道要捂哪里……
“姑娘……”苏羽含着泪唤她……
“嗯?”离落似乎有些无措……懵懂着便应了一声。
“冬瓜说……姑娘是他见过最美的人……美得像仙女儿一样……他以前都不敢看姑娘……没想到姑娘现在离他这么近……他……他……”抽噎的说不出话…“……他说他……现在……很开心……”
离落浑身一震,似乎才清醒过来……看着那布满鲜血的胖脸上,直到现在都是憨厚的笑意,不由鼻子一酸,却是挤出一丝笑,柔柔出声:“我上次过来时这边正在用膳……我尝过你做的菜了……很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看到冬瓜已经涣散的目光瞬间一亮……接着,便完全暗了下去,在苏羽手里的胳膊,也慢慢滑落,离落只是感觉鼻子很酸,很酸……眼睛微微发胀……。
“告诉管家……将他厚葬了!……大家受惊了,都回去休息吧……”站起来慢慢转身离开,似乎还有些浑浑噩噩……
“谢姑娘!”身后苏羽他们齐声感谢,在她们看来,能厚葬一个厨师,是对他极大的重视!
离落微微一僵,呵呵……谢谢?谢她什么?谢她将她们当作可有可无,当做自己家人安全的保障,当作随时可以舍弃来保全自己家人的棋子……?呵呵……太可笑了!
走进自己房间,反手将门重重关上,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累,这样恐慌过……这种感觉让她不知所措……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不会这样的……不会……。
床边做了一人,银发似水……眉目如画,看着进门来连自己都未发现的小人儿,眉头微皱,眼中划过一丝疼惜。
他后离落一步到,只是当时外边已经不需要他,他也知道这丫头是怎么回事……
轻轻叹了口气,缓缓上前将僵立在门口的瘦削身子揽进怀里,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离落微微抬头,撞进含着淡淡疼惜的暗红眼眸,鼻子一酸……眼里似是有东西喷涌而出……嘴唇微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看着眼前小人儿难得的小女儿姿态,北冥邪却丝毫没有高兴,微微的心疼、无措,手臂都有些发硬,冷硬的想出声安慰,半天,却只是挤出两个字:“别哭!”
听到耳边生硬冷酷的声音,离落只觉得鼻子更酸,越加哭得厉害,顿时,北冥邪乱了阵脚:“该死,你别哭啊……你哭什么……我……”手忙脚乱想给她抹眼泪,却是大手大脚的怕碰坏了眼前现在看起来万分精致脆弱的小人儿!
看到眼前毫无高贵冷硬形象可言的北冥邪,离落“扑哧”一声,又笑出来,瞬间,北冥邪心口一松!
该死的!平时嫌这丫头冷冷冰冰,没有寻常女儿家的娇弱,现在有了,却该死的让他更不喜欢,与看她哭,还不如就让他一直冷冰冰的好,省得自己心里跟猫挠一样……。
见她平静下来,将她拉到桌边坐下,伸手为她倒了杯水,轻轻推到她面前。
眼前神一般的男子,用苍白的似乎都能看见血管的手,为她做着端茶倒水的动作,却自然而然,毫无一丝不和谐!抬起头看着月光般流淌的银发下,妖精一般的俊脸,眼中温和的情意,瞬间,离落便觉得心里平静许多……端起温热的杯子,放在嘴边,却并未喝下,只是用那逸出的热气熏着自己微微酸涩的眼睛,慢慢的平复下来!
“阿离……”淡淡含着磁性的声音响起,离落微微抬起头,看他想说什么。
见她已经恢复如初,北冥邪笑意一闪而过,他知道,这丫头,终归是有些不一样了。
忽然……“唰”一声,却是小白回来了!竟然没有顾忌眼前自己原本万分忌惮的北冥邪,急急朝离落出声:“对不起落落……刚那些人有问题,我急着去追,就……”说着说不下去了,此时什么理由都是借口,离落相信自己,将自己的姐姐交给自己保护,自己却……若不是那个胖厨师,此时死的,便是梵离雪了,以离落与她姐姐的感情,若是离雪出事,自己与离落的情分,怕是要到头了!
不过还好,离雪没事,而且,那些人的确有问题,并不是普通的杀手之流。
见离落没出声,出了一口气,接着道:“这不是你姐姐没事了……下次……”
“可是冬瓜死了……若不是他,死的便是小雪!”离落猛地抬起头,眼神微冷:“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我只是不该把姐姐和他们交给你,我没怪你,我怪的是我自己!”
离落口气明显不好,今天晚上的事,给她的冲击太大。
小白瞬间也怒了,它是上古神兽白泽,哪个敢对它这么说话,还是在它已经道歉了的情况下,瞬间,声音也冷了:“我没有义务听你的!”
离落猛地抬起头,看到小白明显也不悦的神情,勾唇冷冷一笑:“也是,你我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她一直以为他们是朋友,它说没义务,呵呵!如此说话,便是毫无情分可言,本就是萍水相逢,也罢!
看离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又转头不再看它,小白火气直冒:“也罢,本就没什么关系!如此,后会有期!”说完,不顾北冥邪欲拦它的手,噌的一声飞了出去,瞬息便不见身影!
北冥邪看着眼前表情冷硬的离落,微微叹了一口气。
也罢!让他们都各自静一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