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伊自然不知道这个看上去还很年轻,实际上已经到而立之年的男人脑子里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但是替他送衣服到他暂时住着的客房时,她还是忍不住打开了那张被折叠的很好的纸条,看着纸条上笔走龙蛇的那句话,颜伊忍不住心头一跳。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人认真去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种书。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句名句“我心中有猛虎在细嗅蔷薇”,这个男人应该有着很大的抱负吧。所以,才会写下这样一句充满了斗志的话,时刻激励着自己。
浴室的门打开,阿宁围着浴巾出来。看到颜伊拿着他放在桌上的那张纸,目光淡淡,一点没有隐私被人偷窥的恼怒。
“洗完了。”虽然跟一个男人同处一室,但是她竟然没有一点单身男女同处的尴尬,这样的场面好像经历了很多,早已成为习惯。
“嗯。”阿宁应的随意,颜伊也不在意。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楚宁的淡漠,反倒让颜伊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些尴尬的将手里纸条递还给他。
楚宁也不说话,只是平静的接过颜伊手里的纸,自然的走向床头,将纸夹进一本佛经里。
这一刻颜伊才惊奇发现这个给人感觉清瘦的男人竟然有一个令人惊艳的身架,她没学过绘画,没有科班生那种专业的目光,但是即便没这方面专业知识,她也知道他的比例匀称到惊心动魄,他的每一块肌肉都不是健身房猛男那种只能看不中用的类型,不会突兀,但拥有足够的爆发力,怪不得他能一脚便踹飞云二爷整个人。
半靠在书桌沿上,本来想更好欣赏楚宁的体魄。
颜伊却一下子捂住嘴巴。
这是一幅她这辈子见过最触目惊心的画面。
恐怖而狰狞。
其中也蕴含着一股难以用语言表达的的苍凉沧桑。
这个男人的后背疤痕纵横,张牙舞爪,粗略一数,便有九处之多,像是在嘲讽着这个世界。
当那些小女人都在为言情小说中男人萧索落寞的背影而痴迷时,颜伊已然不再为这样的身影而惊叹,她幼小的心灵当中烙印下的祖父的背影已经过于深刻,但是除了那个已经逝去的老人,从小到大海没见过什么特别有味道的背影。
她有些本能的捂住嘴巴,她的生活一直很阳光,虽然家庭清贫,但是她想不出怎么的生活才会让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拥有这样一个纵横交错的后背,这就是男人的战绩吗?
目光落在那个图腾一样的后背时,颜伊的心仿佛被紧紧地揪住,这样一幅苍凉画面,或者才是男人最好的纹身!
这个男人虽然失去了记忆,她不知道曾经的他有什么样的生活经历,但是他是楚宁,这就足以表明一切。
这个男人,在黑暗帝国,足以称王。
“有事吗?”楚宁回转头看到颜伊讶异的目光,有些无奈的问她。
颜伊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眼,“还记得上次我们去鉴定那块玉佩嘛,我想去问问爸爸缘来,你的那块也一起拿过来吧。”
楚宁一听,点头答应道:“我换下衣服,马上过来。”
在颜伊为父亲准备的房间里,颜伊将从秀峰寺拿来的小箱子取了出来,放在父亲的面前。
“爸,这是秀峰寺的了然大师交给我的。是爷爷的遗物,您看看。”颜伊将箱子打开,取出里面的小锦盒跟短剑交给父亲。
颜父颤着手接过颜伊手里的短剑,看着这把古朴的铁剑,指尖拂过刻在上面的一个个字,神情显得有些激动。
“爸爸,您别激动。”颜伊怕他受不了,不由紧张起来,“这是爷爷很早以前留下的东西。”
颜父摇头表示无妨,叹道:“这剑这么多年终于是回来了。”
“爸,你知道这剑吗?”颜伊惊讶地望着父亲,一脸好奇。如果,她老爹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取回来呢。
“傻孩子,你忘了是我让你去找了然大师的嘛?”颜父听到女儿惊讶的提问不由笑了。
“爸~”颜伊也记起来是这么回事,不由撒娇的拉他的手,“那你以前怎么不拿回来啊,了然大师都保存了七十多年了。”
“要不是你爷爷以前的那个小本子,我都不知道有这么样东西在秀峰寺,等知道了你爷爷又没了,我就不存这个心思了。那时候形式不好,要是被人知道了,咱们父女连命都没了。”
听着父亲的话,颜伊暗自点头,也是这几样东西如果被其他人知道铁定不会有好事的。
“对了爸,这是什么东西?”这中正剑她认识,但是这枚奇怪的勋章,她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摸不到。说着,她将小锦盒也递给了父亲。
拿着那个精致的小锦盒,颜父好一会才缓缓打开。似乎,他也是第一次打开。那枚精致的勋章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沉静而吸引人的眼球。上面的图案是一把剑和带刺的蔷薇花。
颜父带着厚茧的指腹缓缓的抚上勋章的花纹,动作很缓慢,很小心翼翼,好像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爸?”看到父亲久久没有说话,颜伊忍不住喊了一声。父亲这个样子,像是在抚摸母亲的遗照一般,让她觉得有些心酸。
颜父在她这声呼唤中回神,回望着满眼疑惑的女儿,苍老的眸子出现复杂的情绪。
“爸,这枚勋章有问题吗?”作为女儿,太过了解父亲的目光。她能隐约知道,父亲似乎有难言之隐。可是,越是这样,她就越紧张。
颜父还没说什么,门口响起敲门声。
颜伊一回首,看到楚宁正站在门口。他已经换了一套比较宽松的T恤,还有柔软的长裤,很居家的打扮。
“你过来了,快进来。”看到楚宁,颜伊也暂时忘了刚才紧张的,招呼着他进来。
楚宁望着屋里,不算亮眼的灯光坐在轮椅上颜父以及站起来招呼他的颜伊,如果除去颜伊眼底的那点小紧张外,很是温馨。
看到楚宁缓步进来,颜伊对着他跟她父亲介绍道:“爸,还没给你介绍过。这个是楚宁,他是了然大师的徒弟,之前跟我一起下山来的。”
颜父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楚宁,但是女儿这么郑重的介绍是第一次。他将目光落在进来的挺拔身上,是个很沉稳的男人,面色冷静,那双漆黑的眼眸咋看竟有些熟悉的光芒。
“伯父。”楚宁对着颜父恭敬地行礼。
“呵呵,不用客气,请坐。”颜父笑眯眯地开口,这个年轻人比裴亦寒看上去可靠多了。
颜伊看到父亲这么和善样子,心情也放松下来,将一边的椅子移了过来,“阿宁,坐。”
重新坐定,颜伊再次把目光集中到了那枚陌生的勋章上,“爸,这枚勋章。”望着父亲,里面满是探究。
颜父望着女儿的脸,目光又一次复杂起来,余光扫到楚宁,沉声道:“伊儿,这事说起来很复杂。”
“爸,你不用担心阿宁,他有一块玉佩跟我的那块很像,您看看。”说着朝楚宁伸手,“你的那块玉佩呢,快拿出来给我爸看看。”
楚宁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朱雀之璋,递给颜伊。她既然在她父亲面前表明了态度,他自然也要表明态度。
“爸,你看就是这枚玉佩。”颜伊将玉佩摊在她父亲的面前,说着也拿出自己脖子上的玉佩,“跟咱们家的有什么不一样啊?”
颜父将那块玉佩拿近一看,有些震惊地睁大眼睛:“你怎么会有朱雀之璋?”
“爸,你知道这是朱雀之璋?你认识它?”颜伊虽然在大先生那里听到过关于这个夏朝六大祭国神器的故事,但是这么神器的事她都不知道原来她爸爸也知道。
“这几件东西说起来就长了。要从夏朝开国开始讲起。”
“爸,夏朝的东西就不要讲了,上次我跟阿宁去找人鉴定了,他跟我们讲了这玉佩的传说,但是他没法说这两块玉佩的具体来历。你知道吗?”颜伊一听老爹要开始讲遥远的传奇连忙打断他,这故事她已经听过一次,现在她就是关心这玉佩的来历。
说到来历,一直有些漫不经心的的楚宁也不由抬起了目光,这或许能帮他找到自我吧。
“这来历我到说不清楚。”
“老爸,你也不清楚吗?”颜伊惊道。
“你要的答案应该就在乡下的老屋里。”颜父把块玉佩放在床边上,目光落在颜伊身上。
乡下的老屋?这么说她得回乡下一趟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