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洋洋的阳光透过丝质的窗帘密密麻麻地撒在谷雨的脸上。好软的床,好温暖的被,好舒服的所在。谷雨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温暖,她轻轻蹙了蹙极不情愿地苏醒,看着头顶华丽的吊灯,再看看象牙白的大床,谷雨有些发懵。
忽然想起昨晚舞台上发生的一切,巴掌大的小脸霎时如红透的西红柿似的。
恍惚记得有人抱她下的舞台,想起那双星子般璀璨的眼睛,她捂住滚烫的双颊,推开被子,一件男式的风衣还裹在自己身上。她咬咬唇瓣,掀开衣裳,还好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谷雨看看床头,那个淡粉色的文胸吸引着她的视线。学校的女生都穿这个,应该很舒服吧。她用手摸了摸,质感很好。再摸摸衬衣、毛衣、大衣,这些东西是她做梦都没梦到过的。谷雨跳下床,拿出大衣在自己身上比比。不知是什么毛的大领子,两排水晶般的扣子在镜子里熠熠生辉。真好看,谷雨苦笑着将衣服放下。
谷雨看看墙上的挂钟,马上八点。她昨夜没返校,老师一定急疯了,得赶紧回去。她在屋子里转了转,每个角落都找了,也没找到自己的衣服。想想昨夜的慌乱场面,无论是将自己带回来都不会给她拿衣服的。
看着那一摞新衣服,谷雨想,就穿一天,回到学校再脱下来还给人家。
她挑了半天,找了一套自己认为能便宜点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推开房门,谷雨一下子震惊了。这是房子吗?简直就是外国小说里描写的欧式庄园。
“哟!不错。”雷一鸣仰头看着谷雨,欣赏着刚刚苏醒睡莲。
谷雨扯着嘴角笑笑,光着脚小心地踩着洁白的地毯,不记得绕了几个弯儿,终于是到了最底下的一层。
“睡醒了?坐下吃饭。”肖遥没有太多的表情,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
“嗯!”谷雨很顺从,坐在椅子边上,拿起一片吐司小口小口地吃着。
雷一鸣就觉着,眼前这两人像是恩爱多年的夫妻晨起打招呼一般平常。多年以后,雷一鸣曾经问,是不是那天清晨就已注定了她和他的命运。
肖遥边喝咖啡,边把牛奶向谷雨手边推了推,“别咽着。”
雷一鸣向前伸长脖子使劲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他咽着了。
“昨晚的事谢谢你,衣服洗干净就还给你。”校门口,谷雨一颗心怦怦乱蹦,始终不敢看他的眼睛,那些深不见底的眼睛带着魔力,仿佛随时都能把人吸进去。
肖遥抬手将女孩子鬓边的头发掖到耳后,“别担心,我去学校解释。”
“嗯!”
八点之前,谷雨准时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苏瑾看着肖遥走远的背影,勾勾嘴角,心里有些期盼,谷雨是个好孩子,若是能……她摇摇头,那样的家庭出身,谷雨攀不起。
谷雨瞥一眼肖安琪空荡荡的课桌,平静的眸子里卷起杀气。
谁都没有想到,肖安琪再也没有回学校。据说,她出国读书了,谁也不意外,那样人家的孩子出国是早晚的事。
谷雨有些遗憾,她还没搞清楚姓肖的为什么讨厌她。
谷雨将衣服洗干净,用大茶缸装满热水,一点点将衣服熨好,叠得板板整整的。要送去哪里呢?她这才想起连人家姓字名谁都不知道。
“先生,你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方博递给男人一个牛皮纸袋子,一脸肃穆。
男人背对着阳光,高大的身影给人一种压迫感。他接过袋子,绕开袋子背面的线绳,拿出里边的东西,拧着好看的剑眉,唇畔不留痕迹地闪过一抹冷笑。
“查清楚那野种在哪儿?”他不带任何温度地说,妈被那女人折磨疯了、死了,她欠的债,他会以别的方式讨回来。
高三的学生迎来黑色的七月,十年寒窗结出硕果。
陈辰毫无悬念地被何送至京重点大学,谷雨也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如果是被保送上大学,不但学费全免,还有一部分奖学金。
“谷雨,我在大学等你。”陈辰鼓了几天的几劲,终于把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谷雨接受了陈辰送给她的学习资料,却没接纳他的心。青春悸动的女孩子,都会在心里会勾画白马的形象,谷雨也会。只是每每梦中醒来,她都会嘲笑自己。她的白马,是驼唐僧取经的真龙,那个昙花般出现在自己生命里他,他如流星般璀璨耀眼,只是流星仅仅是用来欣赏的。
苏谨从市里开完会一回来,脸色就不太好。
“校长,怎么样?谷雨的事定了没有?”谷雨保送京重点的事,班主任老师原本是手拿把掐,可这会看着苏校长的脸色,她的心不由得打鼓。“不会吧,校长。”
苏瑾把手里的袋案袋往掉子上一摔,她今天真气坏了,在会议室都骂娘了。
“谷雨品学兼优,完全符合保送条件,为什么驳回来了?”苏校长据理力争。
“苏校长,谷雨学优是假不了的, 成绩在这儿摆着呢。品嘛?就难说了。”主管教育的刘副市长打着管腔。
苏瑾一愣, “这话什么意思?”
“去年一二·九青歌赛,谷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人带走,据说一夜未归呀!苏校长。”
苏瑾算是看明白了,这是故意为难谷雨,也不知道这丫头招谁惹谁了。
“既说她品学兼优,我相信凭她的实力自己也是能考上的。”散会前,主管领导把谷雨的事拍板了,保送大学没她的份,也就是她考上大学,学费得自己承担。
赵老师一听也泄气了,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命苦呢!
“告诉谷雨,别有压力,雷先生捐的钱还有呢!”苏校长相信谷雨的实力。
班主任很艰难地告诉谷雨这一不幸的消息。
“老师,我自己能行。”谷雨笑笑,她原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一直告诉自己凡事不能想得太好,否则达不成心愿,必会难以承受失望的痛。
报志愿的时候,谷雨选择了医科大学,为了家里那个被病痛折磨了近二十年的男人。高考过后,谷无毫无悬念地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苏瑾向上边打了报告,要运用学校财政资助谷雨上大学。谁想她的报告当天就被驳回来,理由谷雨拿了大学通知书,就不再是市一中的学生,一中再资助她不符合政策。
苏瑾望望天,很唯心地想,老天爷你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小苦瓜呢!
“校长,没关系。”谷雨艰难地笑笑,大学她考上了,遥不可及的梦也该醒了。
“谷雨,你们家是不是谁得罪上边的人了?”
“上边?”谷雨一愣,她风言风语地也听说了,市教委的领导扣下了她的保送名额,难道这次的事也和上边有关?谷雨摇头,没得罪过谁。她承认自己心黑,可除了黑王翠和谷玉之外,她没干过啥缺德事。
“算了。”苏校长摸着谷雨油亮的辫子,说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何必凭添孩子的苦恼呢!
某高档茶楼,刘副市长意味十足地盯着对面的人,她为什么跟一个小高中生过不去呢?
谷雨揣着大学录取通知书,背着行李回家,枕着通知书翻腾,却不知危险已悄然临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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