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谈谈。”汪静背着保姆等人敲开谷雨的门。
“好啊！”谷雨对她的谈话内容很感兴趣，不知道从母女变成婆媳，这个讨厌的女人会使出什么招数。
汪静开车，母女二人来到离家不远处的一个健身广场，这里人烟罕至，的确是个谈事的好地方。
“婆婆大人，有话请讲，”谷雨抱着肩膀，戏谑地说道。
“肖骁打得什么算盘，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你觉着母女变成婆媳这像话吗？”
“哦？母女？笑话，谁和你是母女。”
“你，……”
“怎么？”
“我希望你离婚，离开这个家。”汪静恬不知耻地说着。
“啪，啪！”谷雨一下一下地拍着手掌，“算计的不错，你以为我会听你的？”
真是毛坑的石头又臭又硬，汪静不得不改走迂回路线。忽然就扑过去抓住谷雨的手，神情恭顺赔着千万分的小心。
“谷雨。”汪静叫了一声，
谷雨闻声心口一抖，退后两步绕过女人，眼皮儿都没撩。
“谷雨，妈妈错了，妈妈以前真的错了，妈妈改，妈妈好好补偿你。”汪静扯住谷雨的胳膊，眼睛里带着异常的急切。
谷雨觉着头顶一群乌鸦飞过，这是怎么了？她脸变得够快的。
“妈妈？”谷雨听着汪静一口一个妈妈，她拍拍耳朵，灵魂抽离身体居高临下地苦笑，又要耍什么花招儿？无论什么招数，尽管放马过来吧！
谷雨冷着的脸，她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让汪静觉着不爽，在她看来，她认下谷雨，那是给谷雨天大的脸，她就该乖乖地抱着自己痛哭一场，然后亲亲热热地叫妈妈。怎么这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呢？
本待发火，一想有事求她，只得忍下气，低声下气地说：
“谷雨，当年妈妈是有苦衷，你爸爸死了，我才发现自己怀了你，为了不让你成为私生子，妈妈才下嫁给谷俊生，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汪静说得眼泪汪汪，这眼泪不是假的， 只是她哭得是躺在医院等着骨髓的安琪。
谷雨脸上带着轻蔑，“那个年头未婚生子，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当初你就应该找点耗子药，一尸两命死了多好。”
汪静没想到谷雨态度如此强硬，根本不像自己想得那么好骗。努力往下压压涌到嗓子眼的气，“谷雨，妈妈爱你爸爸，我是想给他留点骨血。”
“你让我姓谷，把我抛给了谷家，这就是你的爱吗？我没兴趣听你那自以为伟大的龌龊爱情。”谷雨对谁是她爸，真的没兴趣，随随便便和女人上床，只知道撒种不知道收，他居然还有脸死了？
汪静咬咬牙，颌边肌肉的线条很清晰。她真想一巴掌甩过去，牛气什么，要不是安琪有病，我一辈子都不会来找你。
“钱？我给你，很多很多钱。”汪静忽然找到了突破口，眼前一亮。
谷雨觉着这话听起来很可笑，钱？她要钱干嘛？难道她午夜梦回良心发现，想花钱买心安？对不起，她实在不想让她心安。
“钱？的确是好东西，而且我也很缺钱。”谷雨面色缓和，语调也变得柔软起来。
汪静忽然看到了希望，稍稍舒了口气。“说，你要多少，我可以给你钱，不过你要答应我的条件，第一……”她想说第一给肖安琪献骨髓，第二和肖骁离婚，离开肖家。可惜谷雨没给说话的机会。
“慢着！”谷雨将手指恶狠狠地按在汪静唇上，“钱？我是肖家名正言顺的孙媳妇，肖家的一切我都有份，你认为我会对你的蝇头小利有兴趣。真是笑话。”甩开长腿大步流星地走了。
“谷雨，你给我站住。”汪静挥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大喊，她没招儿了，真的没招了。
谷雨的身体顿了一下，深呼吸控制着情绪，脚下加快了步伐。不错，儿女是父母前世的债，她就是向她来讨债的。
“谷雨。”汪静崴着高跟鞋就追上来，拽住谷雨的包就不松手，
“我叫你站住，你没听见吗？”她很火大，她已经低三下四来求她，她还想怎么样？她是生了她的妈呀！
唉！现在想起自己是妈了，会不会太晚？
谷雨甩掉她的手，转过身来，“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看着那双和自己极其相似的眼睛，心底忽然就有那么一点点的幻想，就一点点……
“你妹妹快要死了，你是她姐姐，只有你能救她。”汪静也不想浪费时间，干脆敞开了说，
“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命都给你，只要你捐骨髓给她。”她盯着谷雨，眼神像一把犀利手术刀。
“啪！”谷雨方才的那点幻想瞬间化成了灰，化成了烟，飘远了……
“哈哈。”谷雨笑了，声音大得放肆，眼泪都流出来的，多滑稽的事，她连妈都没有，居然凭空蹦出来一个妹妹？
汪静看着谷雨，那样笑声让她心里有些发毛。她抬头等着，虔诚的教徒等待上帝的宣判一般。
“我告诉过你，我是马生驴操的，哪来的妹妹？”谷雨擦掉眼泪，眼睛有点疼，转身留给汪静一个背影。
“妈，我活不了了。”想起女儿那张惨白的脸儿，汪静的心如同被凌迟似的。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她盯着那个背影猛扑过去，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发疯似的地磕头，
“求你，求你救我的女儿。你不捐骨髓，她就会死。”
谷雨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怔住了，对，她是亲妈，她是别人的亲妈。谷雨的呼吸有些艰难，她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才有这辈子如此难堪的遭遇。
“死？和我有关系吗？死吧，早死早脱生。”如果可以，谷雨真的不想活了，累，太他妈累了。
“你敢咒我女儿死。”汪静的脸忽然狰狞起来，爬起身扬手就抽了谷雨一嘴巴。打下去，她就后悔了，她不该这个时候打她，想打也等她老老实实捐了骨髓再打。
“谷雨，妈妈错了，错了。”她双手合十上下搓着。
“你也配打我？”谷雨扬起手，手终究没有落下。“你死了这条心，就是把骨髓抽出来喂狗，我也不会给你。”
谷雨跑了，汪静穿着高跟鞋没追上。
谷雨魂不守舍地在外面转圈，天都黑透了，司机才找到她。
“太太，你 怎么了？”小保姆吓得不轻，急忙烧姜汤给她驱寒。
谷雨也没脱衣服，直接就躺床上了。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亲妈？老天爷，你不如一个闪雷霹死我！
眼瞧着过年，谷雨嫁人后只给家里打过一次电话，说是过得很好，不用惦记。俊生惦记女儿，心思着进京去看看，杀了两只鸡带些山上采得野货，大包小裹的就上路了。手里拿着地址，一路问着还真摸到了军区大院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