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天空,院子响起不绝于耳的哭喊声。
肖遥扬着脖子,脸上带着冷笑,烧得好,烧得太好了。
雷一鸣没等到蓝筱,却待来了一场莫明其妙的大火。这火烧得他心惊胆颤,蓝筱,蓝筱还在医院里呢!
“告诉我蓝筱在哪儿?”雷一鸣抓住一名护工的衣领,火苗在他好看的眸子里乱跳。
“不,不知道。”
护工忙着救火哪有闲工夫理这疯子。这时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所有楼层的灭火器都不能用了,一桶一桶地泼水,火势渐次控制不住了。
雷一鸣想都没想直接就冲进了火海,从小到大他从来没如此害怕过,莫明的恐慌一点点吞噬着他的理智。他捂住口鼻,楼道里滚滚的浓烟呛得人窒息。
肖遥冷冷地瞧着,有那么一瞬间,心口的位置针扎一般疼了一下。
不多时救护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消防人员拉好警戒线,搭梯子接水枪开始救火。肖遥被圈在外边,他也不近前,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嘴角带着得意的笑。肖防管兵不得不怀疑这火是不是他放的。
谷雨原想制造个小混乱,她趁机跑出去。她用酒精烧了自己的床单,谁知屋里其他病人,只当是好玩纷纷把自己的被都点着了,火势越来越难以控制。病人们一个个吓得鬼哭狼嚎,不知所措。谷雨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病人火中受死。
病房门在外边上了锁,谷雨连踢带踹,门纹丝没动,屋里浓烟越来越烈,狂燥不安的病人已经互相殴打在一处。
“开门,开门。”谷雨跳脚儿扯着嗓子喊。
待工作人员一层一层开到四楼,屋里已晕过去两个。好在谷雨沾湿毛巾捂住了病人们的口鼻,待病人们安全转移,谷雨累得身子直打晃,身子一栽就晕倒在走廊上。
医院方面将救出来的病人全体赶到车上,开往中心医院挨个检查。救护车在肖遥身边呼啸而过,肖遥向后错了错步。
“先生,请您不要捣乱。”
一脸乌黑的雷一鸣被消防兵客客气气地请了出来。
“我女朋友在里边,我要去救她。”雷一鸣大喊着,还要往火海里冲。
“一鸣?”肖遥刚想走,却听到了雷一鸣的喊声,声音有些嘶哑,可他还是听出来了。急忙奔到雷一鸣身边,“你怎么在这儿?”
“蓝筱,蓝筱还在里边。”雷一鸣抹了一把脸,只有牙齿闪着阴森的白光。
“医生和护士们已经坐着救护车走了。”肖遥指指下山的路,他是没见过蓝筱其人,可这名字都要把他耳朵磨出茧子了。原以为雷大少爷不过是一时新鲜,看来这小子真动心了,有机会真得看看蓝筱是何方圣女,居然能捏住花花大少的七寸。
雷一鸣松了口气,“好,走了就好。”
二人折腾了大半宿,回到雷一鸣的公寓已是凌晨时分。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二人坐在阳台上喝着啤酒。
“蓝筱……”肖遥才一开口,就被雷一鸣打断了。
“你先别管我,先照顾好你的谷雨。”
“谷雨被老爷子藏起来了。”
“啊?”雷一鸣挑起狐狸眼,危险的气息在流动。
“他逼我娶台湾周氏的孙女。”
“你敢欺负谷雨,我……”雷一鸣捏瘪了手里的啤酒罐。
“为了我妈,我不得不听他的,我已经和周家孙女领证了。”
“你妈?你妈不是……”
“我妈没死,刚刚那个精神病院关了她足足二十年。”肖遥恨恨地说着,颌下肌肉的纹理清晰,漆黑如暗夜的眸子冷得如千年的寒冰,手里的啤酒缺罐被捏成了铁片。
“啊?”雷一鸣的嘴巴张成O型,彻底合不上了,原本在斗狠的话被压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好半天,才问道:“谷雨,谷雨怎么办?你和谷雨不也领证了吗?民政局怎么会再发证给你?是啊,没你家老爷子干不成的事。”
肖遥现在就一种情绪,他想放把火把肖家烧了。雷一鸣陪着,二人喝了一夜的酒,不知何时在酒精的麻醉下睡了。
火灾过后,相关部门介入调查。火势虽险,好在没有造成人员死亡。辖区派出所认真调查了事故起因,先是灭火器被动了手脚,走廊医药厢里少了两瓶酒精,病房里找到了烧干的酒精瓶子,瓶子旁边还有烧剩下的打火机铜头,怎么瞧着都像有人蓄意放火。
“这屋里有人受伤吗?”
值班人员摇摇头,他记得打开门的时候,这屋里的病人秩序最好,一个个还都知道用毛巾捂着口鼻呢!想到这儿,眼皮一跳,难道……他不敢再往下想。
派出所的人提意要见见这屋里的病人,院里派人跟着驱车来到市中心医院。医院特地腾空住院部的一层楼,安顿精神病院送来的患者们。
谷雨眼里的血丝,蜘蛛网般密集。其他病人被注射了安定已经睡了,昨晚来得时候,谷雨想着医院会给他们打镇静剂,她一进病房就合眼装睡,躲过了一针。躺在床上琢磨,怎么才能逃出去呢?绝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都在这儿?”民警指着屋里睡着的病人们。
“四楼3号房的都在这儿。”
谷雨微微掀开眼缝,瞧清楚来了两个民警,心头忽然一亮,猛地起身下床。她突出其来的动作倒把民警吓一跳,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下意识地往后退退。
医院的急忙向前近了两步,伸手要翻谷雨的眼皮儿。
谷雨一甩胳膊将那人甩开,径直走到民警面前,“昨晚的火是我放的,你们带我走吧。”说完将双手向前一伸,示意他们用手拷。
民警怀疑地打量着面前披头散发的女子,她目光沉静清澈得犹如夏日午后的湖泊。吐字清晰完全不像个病人。不是病人?有谁愿意承认自己特意纵火呢?
谷雨瞧二人的神情,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从自己关幽闭室说起,如何偷了护工的打火机,如何教病人们玩灭火器,如何偷拿了医药箱里的酒精。纵火后,如何组织病人用毛巾掩住口鼻逃生。
“这回你们该信了吧!”如此精心的设计,绝不是个精神病人能想到的。
民警互望,交换着彼此的眼神。
医院来的那位,脑门开始冒汗了。医院将一个健全人关押着,做为她的主治医师,他可要倒大霉了。
“同志,这是病人的妄想症。”医生抢先说话了。
民警也不是傻子,医生的话都有颤音了。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二人不知里面的水有多深,自然不敢将人随随便便带走,万一是……
“我们请示一下领导。”民警盯着谷雨,仿佛明白了谷雨承认纵火的原因。
谷雨轻蔑地笑笑,心里有些失落。
医生陪着民警出门,嘱咐楼层口的人盯紧里边的人,眼神特意停在谷雨身上,门口的大汉频频点头。
谷雨的目光向窗外飘去,抬眼就能看到对面的楼顶,这层怕也是顶楼了。医院的人已经起疑,天亮后必定严加防范。
她悄悄拆开被罩,用牙着撕成一条一条的,躲在被子里悄悄结成绳。侧耳听着走廊的动静,隐隐地听见脚步声近,谷雨猫着腰将结好的绳一端拴窗下的暖气片上,顺着窗户将另一端顺下,跳下窗纵身跳下。
“啊,跑了一个,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