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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门外,大红的花轿已经停稳,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却唯独不见新郎官的身影。新娘由喜婆搀了出来,后面跟着一眉目清秀的少年,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孱弱,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出众的容貌,除了这少年之外,不见一个送嫁的亲人。

喜婆正欲搀着新娘走出丞相府大门,那脸上如洒了阳光一般的少年道:“由我来背姐姐上轿吧。”

红色盖头下一直沉默着的新娘终于开口,冷静地不像一个要出嫁的女子,“不必了,就这样上轿吧。”有什么重要的呢,自己注定会沦为这场朝堂争斗的牺牲品,父亲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站到烨王那方的,而当今皇上正是看准了这样的结果,才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指婚给烨王,自己已然是一枚弃子。

红色的衣袖下,女子纤细如玉的手指覆上少年的手掌,但愿自己离开以后,父亲他能对铭儿好一些。

最终,新娘子还是由喜婆搀扶着上了花轿,花轿之中,女子掀开头上的红盖头,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眉眼之间皆是如画中仙子一般,整个人都仿佛是上天的最得意的杰作,一双眼睛更是清澈如山间清泉,其间有潺潺的水意,但是丝毫不见喜色,更多的是平静无波,尽管她知道自己今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一双素白的手把大红的盖头攥起,那鲜红的颜色却是刺痛了女子的眼睛,她,言千宁,丞相府的嫡女,却是跟自己的弟弟一起在府中废弃的材房中住了十几年,没想到第一次出府就是自己的出嫁之日,言千宁嘴角勾起讽刺的微笑,所谓嫡女不过是一个虚无的名头罢了,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候,就是被拿来牺牲的。

花轿停下,言千宁重新把盖头盖好,外面很安静,一点都没有成亲时该有的热闹,而她也早已想到烨王不会出来接自己的,最终还是喜婆把言千宁给搀下了花轿。

那喜婆看着眼前没有丝毫喜庆之色的烨王府,心中也是有些同情旁边的丞相千金,自己做了喜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

照规矩,新娘要先到事先准备好的房间里休息一下,等到黄昏时分才会行礼,晚上才会掀盖头,烨王府的门前只有一个侍女领着她们进了府,曲折蜿蜒的回廊走尽,在一处房间的门口停下,“请进吧。”说完之后,那侍女便已经转身离开。

隐在红色盖头下的绝美容颜露出笑意,看来这些侍女也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自己这样的王妃是无需巴结的,喜婆在旁安慰道:“大概烨王府的规矩就是这样的,我们先进去吧。”

没有随行的侍女,进到房间里只有言千宁跟喜婆两个人,喜婆刚转身把门关上,言千宁便把头上的盖头拿了下来,那喜婆转过身来,看到背对着自己的新娘子,顿时惊叫道:“万万不可,快盖上!”这红盖头可是要新郎官亲自挑开的,现在这样可怎么是好,很不吉利的。

那喜婆慌慌张张地走到言千宁的身前,一把抓过她手里的红盖头欲重新给她盖好,却是在抬头看到言千宁的一张脸时,呆愣在了原地,一双手更是停在了半空,这一瞥,惊为天人!

言千宁也不管喜婆脸上呆愣的神色,兀自在房间中央的木桌旁坐下,她大概猜得出喜婆为什么会这样,很小的时候,娘亲就跟自己说过自己长得很美,自从娘亲去世以后,就再也没人这样说过了,因为自己的脸上涂了娘亲给的药,她还记得娘亲临死之前跟自己说,美丽的容颜很有可能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除非是到了出嫁的那一天,否则不要以真面目示人。

片刻之后,那喜婆已经回过神来,脸上是满满的笑意,“小姐长得这般倾国倾城,以后定当是无限受宠了,这般容貌,天下有几个男人能够忍得住?”还以为这位丞相千金嫁进烨王府会备受冷落呢,现在看来只怕是再受宠也不过了。

素手抚上侧脸,言千宁喃喃道:“是这样吗?”

吉时已到,却久久不见有人过来,那喜婆也是焦急万分,“小姐先在此稍等片刻,我去问问看是怎么回事儿。”

言千宁素手轻抚袖口的花纹,“不必了,就这样等着吧。”这已经是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了。

过了很久之后,天色已经很暗了,这才有一个侍女走了进来,“王爷有要事未归王府,王妃且跟奴婢先去新房吧。”

大红盖头下的言千宁勾唇一笑,这就已经表明了烨王的态度,也罢,就像在丞相府一样,只求安稳度日罢了。

新房就在不远的地方,走几步路就到了,身旁是喜婆惊讶的声音,“你会不会搞错了,这怎么会是新房?”这简直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烨王的正妃就住在这种地方?只怕是连侍女都不如吧,周围也是很破落,看起来阴森森的感觉。

“还请王妃在此等候王爷归来,喜婆可以先行离开了,请。”那侍女示意喜婆跟着自己走。

“这……”那喜婆有些为难,这算是什么成亲?连新郎官都没见到,大礼也没有行,这,实在是有些荒谬。

言千宁从袖中掏出一支玉簪递到那喜婆的手中,“今天多谢你了。”她是今天唯一一个陪着自己的人。

那喜婆最终没有收下那支玉簪,只是拍拍言千宁的手也就离开了,她并没有为言千宁有过多的担心,因为以她的容貌,要想受宠简直是易如反掌。

所有人都离开以后,言千宁把红色盖头扔弃在沉重的木桌上,环顾四周,对这里还算满意,最起码比自己在丞相府住得好太多了,言千宁缓步走出房间,惊喜地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小院,院子里还有一口井,虽然四周杂草丛生看起来很是荒凉,不过言千宁心里倒是欢喜。

想起喜婆刚刚说的话,言千宁走到那口深井旁边打了一桶水,借着月光,水中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脸,由于没有人帮忙,脸上的妆都是她自己化的,本来是想跟自己未来的夫君好好相处的,不过看现下的情况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

把水倒入铜盆中,言千宁把脸上的妆都洗掉,一张如月般皎洁的容颜展露出来,月下佳人独立,似梦似幻,却无一人欣赏,走回房间坐于铜镜面前,素洁的手指沾了些药膏,轻轻在右脸上涂抹开来,片刻之后,一大块殷红的胎记现于言千宁的右脸,烛光昏暗的房间来看起来有些可怖。

自从言千宁嫁进烨王府以后,从来没有见到过烨王爷,不过言千宁倒也自得其乐,好在他们还记得给自己按时送饭,言千宁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安安静静的。

但是很多事情往往是事与愿违,她不去招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来招惹她,比如烨王爷那些无聊已久的侧妃们,而这些侧妃们也是各个来头不小,父亲均是朝中官员,而且无一例外的都是烨王的支持者,只除了言千宁的父亲。

言千宁看着眼前这个容貌艳丽的女子,心中便暗叫不好,因为这女子的眼睛里满是戾气,她旁边的侍女们皆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便可看出她平日里只怕是一个盛气凌人的主儿。

以不变应万变,言千宁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面前容光焕发的女子,对面的女子可没有那么能够存得住气,王爷已经多日不曾来过自己的房中了,自己心中早已是满肚子的气,正愁着没处发泄呢,还好有身边的侍女提醒,这烨王府里可是新进来了一位王妃,所谓王妃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烨王府上下都知道王爷为了这个赐婚生了多大的气。

“虽说你这个王妃只是个摆设,不过这个摆设也太难看了一些吧,也难怪王爷把你安排在这么个破烂地方,只怕是恐你污了烨王府众人的眼。”这侧妃嘴角轻笑着,眼睛里满是嘲讽与轻蔑。

言千宁只是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有些人你越是反驳,她越是来劲,还不如就闭口不言。

“你说你算个什么东西,长得这副丑模样还敢占了烨王妃的位置。”那侧妃却是越说越来劲,心中被冷落的不满一股脑儿地都发泄在言千宁的身上,言千宁只当自己听不到她说的话,脑袋里兀自放空。

但是言千宁这副淡然如斯的模样却是更加惹恼这位侧妃,在她的预想中,言千宁应该是怒不可遏或是哀戚不止的,她怎么能这么平静?相比起来自己却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碧儿,上前掌嘴。”料定了言千宁不敢反抗一般,那侧妃越发地大胆。

那名叫碧儿的侍女看着言千宁犹豫了片刻,也便走上前去,却迟迟不敢出手,毕竟面前的人是名正言顺的烨王正妃啊,自己只是一介奴婢。

“还愣着干什么,出了事自有本妃来担着。”

那侍女终于下了狠心,如果惹恼了主子,自己的日子会更惨,手掌高高地扬起,正欲落下,可是感受到身旁有一股风吹过,定睛一看,言千宁已经闪身避开了自己的巴掌,却又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自己主子的脸上已经是五个指印。

------题外话------

本文是扑文,结局仓促,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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