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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设宴之地较远之后,月贵妃终于开口说道:“知道为什么我要见你么?”

沐寒漪不解的摇了摇头,却是安静的没有发问。她知道既然眼前这位尊贵的女子会这样问,就一定会说出原因。

月贵妃并再接着言语,而是低下身子自园中折下一朵牡丹,如玉手指轻轻揉捻,花瓣凋零,随之散落入尘土。

“花儿再美,总也会有凋谢的一日。或者,还等不到凋谢,就已如这朵牡丹一样零落。”

沉吟一会,沐寒漪才回道:“绽放过就会留下痕迹,这朵牡丹虽然已零落,但是它已展现过了最美的姿态。”其实沐寒漪并不知道这位身份尊贵的女子是想要表达一些什么,所以只能如是说道。

月贵妃取下发髻上簪着的缠枝鎏金簪,美眸中流泻出怀念而幸福的神色。“沐姑娘方才想必也看到了,皇宫之中美色如云,我也不过是这六宫粉黛之中的一个。这簪子乃是当年皇上所赠的定情之物,我与皇上乃是于微服私访之时相识相恋,蒙得圣宠,得以入宫为妃。却不知人心险恶,尤其是当这些个女人皆爱着一个男人时,那么受宠的那个人必然就是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单纯的以为有他的保护我就可以无忧无虑,只可惜帝王之心,岂是我这样的女子所能揣测。

阴谋之下,我当着他的面愤怒的摔断了这簪子,自请入住冷宫,还傻傻的戊自等待着有一天他会来接我出去。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期待着,春去冬来、花谢花开,直到有一年,我亲眼看着他搂着一盛装丽人前去赏花。”

月贵妃没有再接着往下说去,因为有些东西点到即止即可。沐寒漪同样经历过绝望而心死,只不过她们的未来不一样罢了。沐寒漪是佩服眼前的女子的,能够掩下满心的伤痕,修补好簪子来唤醒皇帝昔年的美好回忆藉以重获圣恩。

佩服是佩服,可沐寒漪可不认为这位娘娘是专程找她出来与之闲谈的。“不知寒漪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娘娘?”

月贵妃转过头,面含浅笑的看着她:“初见之时,我就知道沐姑娘是个聪明人,也不枉我亲自去主持首饰行业的商行大会。”

“原来真的是娘娘,寒漪那时便觉得屏风后的女子声音很是熟悉,只是当时并未与之前联想,是寒漪忽略了。”

“薄纱遮面,不曾表露身份,姑娘不知也是合常理的。在这儿倒是要恭喜沐姑娘了,聚宝斋获得了像皇室进贡的名额,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聚宝斋能有今日,还得多谢娘娘当日之恩。”

“沐姑娘技艺高深,我所做不过是理所当然之事。倒是以后得劳烦沐姑娘了,所用首饰还请沐姑娘多上上心。”

“是,寒漪定当竭尽全力。”

远处,一个宫女手提宫灯匆匆忙忙而来,在见到月贵妃之时,终于如释重负。走上前来,行了礼,方才说道:“奴婢见过月贵妃娘娘,陛下谴奴婢来接娘娘与姑娘回宴席。”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本宫这就来。”

“是。”

月贵妃这才含笑与沐寒漪说道:“本想再与沐姑娘多聊一会,看来只能待下一回了,随我一道回去吧。”

依旧是香榭提着宫灯在前头照亮,其实宫中处处宫灯高挂,即使是夜间依旧目可视物,只不过还是宫中之人身份尊贵,若不仔细着,做奴才的性命堪忧。

与这位月贵妃走了一趟,沐寒漪这才觉得其实宫中之人都不是善良之辈。这位月贵妃看似随和,待她极好,可实际上也是处处透着算计,只不过这算计于沐寒漪无忧罢了!

身份尊贵,却在沐寒漪面前自称为我,而非本宫。自降身份,营造出平易近人的氛围,不是命令沐寒漪为她做事,而是以情打动沐寒漪并以请求的口吻说出所需,让人无法拒绝。其实,沐寒漪怎么会拒绝,虽然知道这是一种心计手段,却与她无关,宫中之事本就无所谓对错,各自为营罢了。说来说去这位月贵妃也不过是一位可怜之人,于爱死了心,不论是什么使得她要费心费力重获恩宠,总也不过是人家之事。再说从沐寒漪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沐寒漪就感觉得出她不会是坏人,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沐寒漪愿意帮她。而且这也是互惠互利之事,沐寒漪怎么会拒绝?有月贵妃在,聚宝斋想要发展就有了一份更为强健的后盾作为保障。

走在月贵妃的身后,沐寒漪隐约听到念词之声: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明明这词不适合此情此景来念,可沐寒漪听着,却不觉悲从中来,一抹眼角,已是泪迹斑驳。

原来,有些事情,执念太深,深刻骨髓无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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