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客君清的眼睛突然危险的眯起来,紧盯着叶临。叶临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不为所动的模样,眼眸深处依旧是那一潭深水,波澜不惊。
“得青城孤鹤襄助者得天下……”客君清喃喃念道,突然爽声大笑起来,好奇地望着叶临。“先生曾说过,非知音者不屑为伍,君清倒是很好奇,先生的知音究竟是谁?”
“不过是江湖上以讹传讹而已,叶某只是一介谋士,当不起这般称赞。”叶临稍微顿了顿说道:“叶某此次乃是为了未来的南风王而来。”
“先生又何必自贬呢!不过……未来的南风王?呵呵,先生果然有趣!”客君清大笑道,一脸嬉笑无害的模样,然后踱步走到墙面前,细细打量着墙上的弓箭,突然敛了神色说道:“唉,可惜呀!君清虽然很喜欢银子,可是两万匹马足以装备好几支骑兵,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何况,若是引狼入室,这叛国的罪名君清牧场可担不起啊……”客君清一脸担忧的神色。
“这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在商言商,牧场既然养马,自然是为了卖个好价钱。何况,若是有心之人,照样可以分批购买蒙混过关。叶某此番前来,乃是诚心买马,更重要的是,南风与北原中间隔着东启,只怕想打也没有机会吧。”叶临心里明白,客君清无非是要抬高价格。
“不过这风险还是太大了,不知叶先生能出价多少?”客君清直接问道。
“五十两一匹。”
“我君清牧场的马难道就是这般轻贱不值钱?”客君清鼻子里一声冷哼,极度不悦。
“自然不是,只是这个数已经比马市上的多出很多了。这样吧,六十两一匹,绝对不能再多了。”
“既然如此,叶先生请回吧。”客君清断然否定。
“那依公子的意思是?”
“一百两,一个子不少!”客君清面不改色的说道,完全不在乎自己说了什么。一百两一匹马,他这分明是狮子大开口!
叶临莞尔一笑,毫不犹豫地答道:“成交!”
这下轮到客君清愣了,他干咳两声,将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使劲咳了下去,不住打量着叶临,确信自己不是听错了。
“君清莫不是要反悔?”叶临反问道。
“没,没,我只是突然喉咙有点痒!”客君清连忙摆手,这么好的生意他怎么会错过呢!
“既然如此,定金明日奉上,这瓶伤药,权当是今日的见面礼好了!”叶临伸手递出一个白色瓷瓶,然后加了一句:“一日三次,两日之后便可消肿,恢复如初。”
“真的?”客君清两眼放光,拿了药瓶在手中细细打量,然后眉开眼笑的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便将药瓶揣入怀中。
“君清明日可否带我去牧场参观一番?”叶临含笑问道。
“自然!保管让先生满意!先生如此客气,现在也该让我这个主人略尽地主之谊了。先生,请吧!”客君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叶临颌首,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地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早已摆好了一桌酒宴,客君清作为主人,热情有礼,以美酒珍馐招待三人,并无半分可挑剔之处。一顿饭吃下来除了主宾之间的几句寒暄外,并无任何“意外”发生。将离不禁诧异,客君清竟然没有暗施报复。
饭后,仆人将饭菜撤了下去,客君清坐在主位上好整以暇地玩弄着手中的玉扳指。
“老姜,叶先生这一路来舟车劳顿,你带他们去别院歇息吧。”客君清懒懒地说道,一副酒足饭饱的慵懒模样。
叶临朝将离望了一眼,将离会意,开口说道:“客公子,不如让我帮你看看脚如何?”
客君清手上动作一顿,低头思忖。浓密的睫毛低垂,掩住了眸子,在脸上投下了一大片阴影,使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半晌,他抬头说道:“既然如此,也不妨一试。”
小泉在旁边对下人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就有下人打来一盆热水替客君清洗脚。一切完毕之后,客君清对将离说道:“有劳姑娘了。”语气客气而有礼。
将离走上前去,蹲在他身前,对他说了句得罪了后便伸手握住了他的左脚踝。她今日特意观察了一番,客君清的左脚有轻微的内翻足症状,想来应该是从马上摔下来导致骨头错位所致。可是,将离细细地替客君清检查了一番,却发现并不是她想的这么回事,并非简单的骨头错位。
“客公子,可否让将离替你把脉。”
客君清将手伸了出去,将离轻轻按着,然后细细感受。“我还需要确定一番,客公子,可否将上衣褪去。”
客君清虽然疑惑,却还是什么都没问便按着做了,众人均是一脸狐疑。将离取出银针,依次沿着他的脊椎线上的穴道插入穴道,并不时查问他的感觉。
他的回答无非就是有轻微的疼痛感,或者是痒。将离取出最后一根银针,神情凝重。
“客公子当年坠马时可是伤到了脊柱?或者说,当年后背可是疼过一段时间?”
“好像没有呀?”客君清拢好衣服,皱着眉头做思考状,似乎在努力的回忆,嘴里细声说道:“我就记得当时腿特别疼,后来就这样了。”
“不对!公子你曾好几次嚷着背疼,但是这种症状并不明显,而且当时你全部注意力都在脚上,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有何不妥!”小泉突然说道,神情激动。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客君清挠了挠脑袋,嘴角斜抿着,似乎对于回忆这种事极为不擅长。
“那就对了。”将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客公子真正的问题并不是腿疾,而是背脊受损,所以导致踝骨痉挛,进而才导致脚呈现内翻足的症状。”
“居然是这样……那我的脊柱可有事?”客君清连忙问道。
“公子你常年练习骑射,将这损伤之症压制了下去,一时之间看不出任何病症。不过,若是他日一个不慎,极有可能引发旧疾,到时旧患加新伤,便不是……”
“多谢将离姑娘!”客君清急忙打断了将离的话,然后说道:“我这腿疾反正都这么多年了,还是不用治了。姑娘今日劳累过度,也该歇息了。”
将离诧异地看着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的眼神给逼了回来。
“也好,等公子想通时我再来帮公子看病吧。”将离欠身一礼,说道。
“老姜,送叶先生和姑娘去别院休息。”客君清挥袖说道,老姜道了一声是,然后便领着三人退了下去。
“公子,你的脚?”小泉担忧地问道。
“这么多年来都这么过了,还会有比这更坏的么!”客君清冷冷地说道,小泉只得噤声,对于客君清的脚疾,始终是府中的禁忌,他今日也算是僭越了。
“去将黑鹰召来,我有要事要汇报给二殿下。”客君清说完便朝书房走去,小泉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烛火跳跃,客君清在薄绢上迅速写下几行字,然后在末尾处用力地扣上了自己的印鉴。弄完后他小心地将薄绢卷起来,再塞进一个竹筒里,最后递给小泉。小泉手脚麻利地将竹筒绑在鹰腿上,走到窗前,将鹰放飞。
“以黑鹰的速度,这信估计三日之后便能到二殿下手中了。”客君清捡起桌上鹰掉落的一根黑羽说道:“殿下果真神算,南风王果然来买马了,只是没有想到,他派来的人竟是叶临!”
“的确,想不到青城孤鹤竟然能为南风王所用,公子,我们真的要将马卖与他?”
“卖,为何不卖?一百两一匹的神驹,不卖怎么对得起我君清牧场的名号!”
“一百两!”小泉不禁惊呼道:“公子,你真厉害!居然卖了一百两一匹!那么,两万匹马就是一百万两白银,两百万白银呀……”小泉的眼睛里似乎都堆满了白花花的白银,一脸陶醉。
客君清一拍他的脑袋道:“瞧你这点儿出息!怎样!跟着你家公子我好好学吧!不过,这叶临似乎是有备而来,否则也不能答应得这般痛快,看他成竹在胸的样子,应该是笃定那个女子能将我的腿治好了。现在还不能高兴得太早,除去为治好我腿疾的悬赏诊金,咱赚的可就少了……”
“公子,腿似乎比钱重要……”小泉一脸无奈的神色。
“我自然知道!臭小子!”客君清又是毫不客气地拍向小泉的后脑勺。
“公子,再这样我就被你拍傻了!”
“你还不够傻吗!今天让你摆平一个吉雅你都做不好,还害我出这么大的糗!别忘了,烤羊肉你也吃了,偷羊你也有一份,哼!”
“吉雅那大姑奶奶谁惹得起,还不是公子你偏要去惹,再说你不是自己都摆不平吗……”小泉小声嘟囔着,客君清一听脸都绿了。
“小泉,你说什么!”他大吼一声便追着小泉便满屋子跑,书房里一时鸡飞狗跳、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