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仗队伍越来越近,一骑金甲披身,威风凛凛的大将吸引了刘秀的目光,不单如此,那大将身后跟着的几百骑兵士也都十分威武。只见那大将挥动手势间,身后后两百骑兵,五百持戟甲士俱都按指挥或快可慢,前呼后拥,光耀无比,刘秀心中羡慕不已,脱口而出:“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作者说:你以为他是想当执金吾那样的官吗?亲,你错啦!刘帅锅的伟大理想,可不是当官哦!他要为他心中的美人,唯一的爱慕对象阴丽华小姐,打下一片秀丽江山!)
刘秀同学如此明目张胆的示爱,邓晨和同伴们岂有不大大宣扬一番的道理,都知道读书人嘛,八卦的速度更加异于常人。很快,阴家上下也知道了这句传遍长安城的“名言”,我们的阴丽华小姐,此时已经十五岁啦,出落得更加楚楚动人,本来就美名远扬,如今再被刘秀这么一吹捧,每天上门求亲的人把门槛都快踩烂了。
“这个刘秀,竟然如此张狂!也不嫌害臊!少时,让我看到他,一定狠狠地训他一顿!”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嘛,阴父铁青着脸,和夫人谈论着从外间听来的流言,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如此,呃,不顾脸面,竟然公开示爱……下人又来禀报说某某公子备了厚礼,请媒人前来提亲,他就怒不可遏——笑话,这是我的宝贝女儿,怎么能下嫁给你们这些俗人,王公贵族怎么样,我要为女儿找的,是天下最好的男人,只有最好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我女儿的天姿国色,温婉娴淑!
可是,这最好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个好法,阴陆并没有想清楚,他的夫人也不是太清楚,世间的男子,别说有权有势的,就是那些贩夫走卒,又有哪一个不是希望妻妾成群,左拥右抱?这刘秀虽然表白的方式也过于张扬,但也由此可见他对丽华的一片真情……阴夫人心里暗暗地想,不再去管阴陆还在那儿张牙舞爪在跳脚。
阴丽华房中,丫鬟唐儿看着坐在窗前看书的小姐,捂着嘴巴忍住笑,可憋不住那快要打结的肠子,转身往屋外跑去。
“唐儿,你要到哪儿去?”轻启朱唇,看那丫头脸蛋通红的样子,憋的很辛苦吧?
“小姐……我,咯咯……我到外面透透气儿!”可不能告诉她自己想笑。
“看你小脸通红的样子,莫不是生了病?快过来让我看看!”假意走上前,关切地摸了摸唐儿的额头,你就装吧,看你能憋到几时,嘲笑本小姐?
“小姐,咯咯……我憋不住了!咯咯咯……”唐儿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几日小姐一走出门去,那些下人们都神秘兮兮地笑着,小姐被笑得莫名其妙,问他们笑什么,偏偏又没人肯说出原因来。自己也是刚刚好不容易用一个糖人儿和厨娘的儿子交换,才知道实情,想来就很好笑,世上怎么有这样大胆的人?
“那就快快从实招来!免得讨一顿打!”假装板起面孔吓唬唐儿,可唐儿却并不吃她这一套,这阴丽华向来平和,从不拿下人们当奴才看,亲近得很,是以唐儿在她面前根本就是肆无忌惮。不过,这种新鲜事儿,特别是关系到小姐的,怎么能不让当事人知道呢……
“好吧,好吧!我说。”唐儿凑上前去,轻声念道:“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还故意在中间停顿片刻,待到念完,阴丽华脸上早已红云满天飞……
“这……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这歪词乱句?胡乱编造逗弄于我。要是被爹爹知道了,少不得掌你的嘴。”
“小姐,这可不是我编造的。”唐儿故作委屈地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想不想知道说这两句话的人,是谁?”
“谁?”意识到被唐儿捉弄,阴丽华嘟嘴道:“不想知道。让我知道是谁,非……”
“非什么?拿人家是问?人家也许巴不得见到小姐,被小姐打骂怕也是甘之如饴吧……”唐儿看小姐满脸通红的样子,只怕比那天仙还要美丽,也不知将来谁有那个福气娶了自家小姐。
“你这个丫头,牙尖嘴利的,我不和你说了。”阴丽华看她一脸八卦的样子,知道她马上就会忍不住说出来了。
“好啦,好啦,我说就是。那个人就是上次,在花园张狂地盯着你看,被我赶跑的那个刘秀!听说他现在京城上太学,还有,他是在大街上当众讲的,所以啊,这两句话不仅我们府里知道哦,现在全洛阳城都知道啦!”
那个人,她当然记得,虽然他有些明目张胆,但可恼的是,自己竟然对他并不排斥,他会否也同那些纨绔子弟,只是看上了自己的美貌?阴丽华不再理会唐儿的捉弄,坐在窗前凝神地盯着外面,桂花香气飘来,已是中秋了。
浑然不知自己的表白已被传得沸沸扬的刘秀兀自在太学里专心致志地温书,邓晨急匆匆地从屋外跑来,一把拉着他就往外跑。
“姐夫,发生什么事啦?”一直跑出城外,邓晨才停下,二人歇了一会儿,刘秀才喘着气问道。
“三弟,你惹事啦!我们赶快逃吧。”邓晨往后张望着,仿佛怕后面有谁会追来。
“怎么啦?我并没有犯什么事儿啊。”刘秀有些莫名其妙。
看他一脸不解的样子,邓晨深吸了口气:“你还记得那晚,我们在蔡少公府,你说的那番豪言壮语吗?”
原来是为了此事,当时蔡少公说了,只是当作谈笑,不可当真的,怎么这也犯了忌讳不成?刘秀还是有些不明白地看着邓晨。
“我听说国师刘歆,那时突然改名刘秀,并不是如他所说嫌弃原来的名字不好与八字相冲。而是他得了一本周公所作的书简,上面不仅预言了我朝的许多大事,更巧的是,上面还有一个预言,与那日蔡少公的预言不谋而合!”
“那又如何?”
“刘歆改名的布告天下皆知,如今凡是姓刘名秀的,俱都改了名字,只有三弟你的名字还未曾更改。再加上那日蔡公府上的一番言论被刘歆听了去,如今正要派人前来拿你!”“秀的名字乃家父生前所取,是绝对不能更改的!”刘秀起身义正言辞地说道。
“国师府上的一位幕僚,早些时受我接济,与我交好。他无意中听到刘歆与校尉商议,要寻个由头捉拿你。你想,他既为了那个预言连名字都改了,岂还能容得下另一个刘秀吗?此番若是抓到你,只怕兄弟你性命难保!如今我们只有速速逃离此地,再寻出路。”
听邓晨如此一说,刘秀这才知道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简单,行李也未及收,两人便匆匆上路,逃出城门而去。
邓晨料得没错,此时刘歆派出的人已经出发前往太学院,上百名兵士很快便把太学院包围起来。
“出了什么事?”
“怕是哪位同学犯了什么大事……”
被勒令集合在一起的学子们悄悄地议论纷纷。
“统统闭嘴!”校尉林权大声斥道,吓得一干学子噤若寒蝉,都不敢再发一语。
看那些酸溜溜的文人都听话的噤声,林权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你们中,哪一个叫刘秀的,自己站出来,免得牵累他人受苦!”
听到不是叫自己的名字,众学子都不经意的松了口气,大家左右看看,都摇了摇头,有人小声地说:“刘秀不在这儿!”
太学院的老院长也站在前面仔细看了看,回头对林权道:“校尉大人,刘秀确实不在里面。这里是皇上亲自设立的太学院,还请大人不要吓着了一众学生。”
林权听说刘秀不在,拿出画影图形挨个比对,确定刘秀不在这些人中间。又听老院长将皇上抬出来,也不愿做的太过,对老院长说道:“那刘秀平日住在哪里?”
“刘秀平日就住在学院内,要不,让我带校尉大人前去看看?”
来到刘秀所住的房间,早已人去楼空。一看屋内凌乱的摆设,林权心知刘秀已早先一步得了消息逃了,又查了太学院的学生档案,率人马往新野方向赶去……
却说刘秀和邓晨二人紧赶慢赶,脚程总是不及校尉府的马匹跑得快,到临近新野的一个小镇时,二人腹中饥饿,停下来准备补充点食物。
邓晨坐在街边的小摊上,一边等面条一边揉着跑得发酸的双腿,刘秀见了,歉然道:“姐夫,都怪我连累了你。”
“三弟,你怎的说出这话来?我可是一直当你是亲弟弟看的。”邓晨嗔怪地道。
“只可惜咱们走得太急,未来得及收拾银两,否则,买匹马给姐夫代步也是好的。”
“是啊,只是时间来不及了……”邓晨接道。
“让开,让开……”一阵呼喝声传来,刘秀往街道另一头望了一眼,忙拉邓晨往一旁的巷子跑去,原来校尉府的人正骑着马刺横冲直撞而来。
“喂,你们的面条——”卖面条的摊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两人跑了,吆喝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