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吧!
我吞了口口水,把杯子凑到唇边,红色的液体沾上唇的那一刻,一股腥味直冲鼻喉……
这味道……
这味道是……
脑海里,像是有什么要破壳而出!
“再喝一口,多喝点……”
“砰——”
当我拿起杯子,想再大喝一口的时候。一只手知横过来,直接打掉我手里的杯子,杯子里的液体洒到地板上,泼出一摊红色的图,绝美凄厉。
静——
静得我都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悠长深远。
呼——吸——
呼——吸——
我清楚地看见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我这边来,景蓝煜跟凌尘宇也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这里,正在跟那个黑衣的年轻男子说着什么!
他们的嘴唇不停地上下合动,但,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声,我听不到别的声音……
景蓝煜与黑衣男子的交谈,越来越激烈,我觉得自己的呼吸也慢慢地变得剧烈,由缓变急,似乎连体内的血液也在随之沸腾起来……
呼——吸——
呼—吸—
体内传来一股股火辣的炽热感,好像有一把火在我体内烧着,加热着血管里的所有血液,不段地升温!
无处可发的火热,直冲鼻喉而上,浓浓的腥甜味,作呕感。
我张嘴,想告诉他们我很不舒服,才刚一张嘴,话未出口,一股腥浓的液体喷喉咙而出,紧接着,鼻孔里也冒出了黏稠的热液。
滴答,滴答,滴答——
我听见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周围那些人看向我的视线变了,变得惊慌,我能清楚地看见她们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甚至……连他们脸上那细微的毫毛,都一清二楚。周围的声音也慢慢回来了:
“血——”
“她吐血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
……
各种声音,一瞬间冲入我的耳朵里!
血么?
我慢慢地低下头,看见地上,一朵朵绽放的血花,数量还在不断地增加……
“你让她喝了。”景蓝煜的声音,有种我没听过的狠辣。
“我只是帮你确认一下。看她这反应……”黑衣人嘴角带着诡异的笑。
喝什么?什么人?
我想问,但是……
没有但是了。
黑暗,瞬间吞噬了我,我最后看见的,是夏婆婆那伛偻的身影,还有那双浑浊泛黄的,被我说成干枯老井的眼睛。
不过,那一刻,我好像从那两弯枯井里,看见了暖流——担忧,焦虑的情绪,温暖了那双常年冷漠干涸的老眼……
3年后
灾难,是怎么开始的?
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觉得……这夜晚,好漫长,好漫长!
漫长得好像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浓墨的黑色,布满了天空,沉沉地压下,好像预示着我们的明天,就跟那浓重的黑色一样!
“姐姐,妈妈呢?”声音来自我身后的小艾米!
小艾米今年刚五岁,脸上有着几颗可爱的小雀斑,平日里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跑。
我搂过她的小身子:“艾米,你忘了我们在玩躲猫猫吗?我们要躲好,不让你妈妈找到我们啊!”
我没办法告诉小艾米,她妈妈可能再也不会来找我们了。
“姐姐,我困!”
“困了就睡一觉。”
她揉着发困的眼睛,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睡意。年纪小小的她,根本没意识到此刻的危险。睡眠时间早就过了,她早就想睡觉了。挪了挪身子,选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不一会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前方传来的窸窣声,让我整个人绷紧了起来,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抱着小艾米往后边缩了缩,努力把自己藏进小小的树洞里。
声音越来越近,然后戛然而止!我觉得心都提到嗓门眼了……看着黑暗中那股越来越靠近的影子……
“小枫——”
是秦烈。
熟悉的声音,让我证了下。随即整个人松懈下来:“秦烈——”我抱着小艾米,从树洞里出来:“村里怎么样了?”
“……还……还好。”小白语气很沉,压的我的呼吸一窒。
“是……是吗!”我试图让自己的语气不颤抖,但是功亏一篑。在目睹了那场恐怖血腥的屠杀后,村里的情况能好到哪里去?
说还好,不过是为了安抚我。
我想,秦烈跟小白也一定很害怕,尽管他们努力掩饰着,却无法掩饰住那克制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喃喃低语,但,没有人能回答我!
为什么……
没人知道为什么!
明明傍晚的时候,龙津村还是那个龙津村,忙碌了一天的众人,如往常那样,等待着夜幕降临,吴爷爷在老榕树下,吸着老烟枪里的旱烟,喷出一口口白色的烟圈,跟着李大爷正在对弈,刚下课的孩子们,三五成群,边走边嚷,村口处,那条老黑狗趴在泥土地上,张着嘴巴呼哧呼哧地喘着,滴下一滴口水,消失在了泥土里,大水牛哞哞地从河里出来,甩甩粗长的尾巴赶走停在身上的蚊虫……
祥和的傍晚,总是让的心情也跟着放松,脚步变得慵懒。
我跟以往一样,带着阿宝一起到龙津河畔,跟屁虫小艾米又跟在我身后,让阿宝自己到河里玩耍,夏天的傍晚,晚霞布满天空,倦鸟回巢……
跟小艾米戏耍了一会,我们两人一起光着脚丫,躺在草地上,把脚丫泡在水里,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晚!
“阿宝,艾米,我们该回去了!”我拉着小艾米的手,在黑暗即将吞噬掉最后一线光明的时候,向村子走去。
呱——
诡异的乌鸦叫声从头顶上传来。
我抬头,就看见一只大得异常的乌鸦,站在树枝上,用那双诡谲的血红色眼睛,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有些发毛!
呱——
又是一声让人极为不舒服的刺耳叫声后,它拍拍翅膀,向着天际飞去,很快地没入了黑暗里!我有些发怔地看着它消失的方向——遥远的天际,黑白交融处,泛出红艳的彩霞!
不知是受到那奇怪的乌鸦的影响还是怎么的,这样的场景让我有点莫名的发憷。
“姐姐……”小艾米拉了拉我的手:“怎么了?”
“没……没事!我们回去吧!”是我多想了吧:“我们快回去吧……”我把小艾米背起来,向前冲去:“走咯——”
“冲啊——”
小艾米的笑声,在我耳边咯咯响着。
我没想到的是,当我走回村子里,等待我的,会是那样噩梦般的场景……
本是在前边领路的阿宝忽然停了下来!警惕地盯着前方,浑身的毛发竖了起来——
“阿宝?”都已经到村子口了,干嘛突然停下来:“怎么了?”我刚想继续走,阿宝咬着我的衣服拉住了我。
“嗷喔——”阿宝不断地拉着我往后退去。喉咙里发出了急促的怒吼。直到将我拖至离一段距离后,它才又返身朝着村里跑去!我想叫住它也来不及了……
我也没追上去。阿宝是只非常有灵性的狗,它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子。
两年前,夏婆婆离开了村子,没留下什么给我,除了阿宝。
我把小艾米抱在怀里,躲在树后,看着灯火通明的村庄,等着阿宝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