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啊……”
“恩!”
“我说你的画学得怎么样了?”
“……很差,还不够格画你,估计要再学个几年……或者是十几年才能把你画得美美的!”
小白这家伙什么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太聪明了。或者说……太了解我了,往往我只是开了个头,他就明白我的所有想法。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你给我画一张。”我用衣袖往脸上随便抹了抹,随手捡来一根树枝递给他:“尽你所能,给我画张最最漂亮的!”
今夜,请包容我的任性!
以枝为笔,以地为纸,借月当光,好好记住我!
记住这个平凡的孤女,记住这张不出色的脸,记住这个有着点小小自卑,却又倔强地把那些自卑藏得深深的,不让任何人发现的我。
小白把手背在身后,拒绝接过我递过去的树枝:“小枫……”他摇头,蓝宝石的眼瞳里,涌上了两汪清澈的泉水,在月光下粼粼闪光。
我的手不收回,就那样举在半空中,坚定的看着他。
终于,拗不过我的倔强:“小枫,你好狠!”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接过树枝。
我知道,我这样的举动对小白而言多残忍!但是……我也知道,小白不会怪我的。
“画好看一点哦!”我希望,留给他们的我,是最美好的我!
夜,安静而祥和。没有那些恐怖的吸血鬼,没有那些血腥的杀戮,只有风过枝叶的飒飒声和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子的吟唱……
一切,宛若过去无数个夜晚那样,我们只是在湖畔戏耍,等到夜深,各自回家睡上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明天……
我的明天还有么?
我抱着膝盖,下巴顶在膝盖上,看着小白认真作画的样子!
小白以后一定能成为最厉害的画家,看他单单用树枝在地板上画,就画的那么厉害了。如果是用笔纸的话,那还了得!
我在心里自豪地想着,我能让最厉害的画家记挂着我呢!
小艾米还在树洞里,睡得很熟!幸好刚刚我的嚎哭没有吵醒她,不然我这当姐姐的形象都没了。
夜晚的湖畔比较凉,让我忍不住瑟瑟发抖,透骨的寒冷,让我的意识有些涣散……阿宝蹭到我身边,用他那大大的身子替我取暖,不时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
“小白……”
“恩?”小白一直低着头,不看我。
“小艾米跟阿宝就拜托你们了!”
“没空管他们!”
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我不理他的拒绝:“等天一亮,你们就带着小艾米跟阿宝离开村子,走得越远越好……”
“小白……我会没事的。”
“……恩!”
“所以,你们也一定都要没事……几年后,我会去找你们的!”不是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我再去找他们。
“……好!”
“小白……能认识你们,真好!”原来,在我心里,一直埋藏着恐惧,那种自小被抛弃所衍生出来的害怕被遗忘的恐惧,因为他们而不再惧怕。
小白没再回我的话,只是埋头,一直画,一直画,画了一个又一个的我,站着的我,蹲着的我,躺着的我……直到秦烈回来,他已经画了十几个我了。
秦烈安静地坐到我身边,伸手绕过我的肩膀,将我冰冷的身子搂进怀里,力道很大,大得让我有些生疼,但我没有说什么,安静地呆在他怀里……
什么时候睡过去,我都没意识到。醒来后,天色蒙蒙亮!夜,就要过去了!
我用手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却被自己那一夜长长的指甲吓了一跳……
终于要来了吗!
虽然早已知道,但是……要接受,真的不容易!
“姐姐……”小艾米从树洞里爬出来,向我走了过来。我连忙把手藏了起来。
“恩!睡醒了啊!”
小艾米动作稚气地揉揉眼睛:“妈妈在找我……”
“你是做梦了吧!”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母女连心,小家伙虽然年纪小,很多事都不懂,但是跟妈妈那种血脉相连的联系,让小家伙也些许有了不安。
“姐姐,我们回去吧!”
“再过一会吧!”我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子,驱逐她的不安。
风过林梢,飒飒作响。太阳还未跃出地平线,天际淡淡的红光,还无法驱散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黑云。
天亮一分,分别的时刻就近一点。
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安静的清晨听起来分外清晰。
“小白,秦烈!”
我以为是他们出去视察情况回来,拉着小艾米刚想走过去,在旁边一直守护着的阿宝快我一步冲了上前,不断地狂吠!
不对劲!
就小白跟秦烈两个人的脚步声,不可能这么杂乱!这种窸窣作响,是把脚掌拖沓在地上蹭着走才会发出来的。
正常人走路不会是那样的!
我浑身寒毛直立而起,双脚如灌了铅一样,重得无法挪动。
“妈妈——”
小艾米却在这时候,突然从我手里挣脱开,向前跑去!
“艾米!”
我要阻止,已来不及!
当看见乔莉阿姨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我就知道,一切,还未结束!
半边脸早已不见的乔莉阿姨,露出了森白的颊骨,脸上毫无血色,身上,破碎的衣服遮不住那破碎的双乳,还有腹侧上那个大口子,花花绿绿的肠子从里边流出来,要掉不掉地挂着,在她手里,还抓着不知名的肝脏肠子,暗红色的深绿色的汁液涂满了她的手掌。
“艾米——回来!”
我惊恐地看着艾米向那早已变成吸血鬼的乔莉阿姨!
“妈妈——”
血脉相融的熟悉感,让小艾米根本没意识到,眼前这破碎不堪的人,早不是温柔的乔莉阿姨。
乔莉阿姨呆呆地笑了下,扔掉手里的内脏。低头看着那自动送上门来的小孩。她歪了下脑袋,也许是那血脉相连的感觉,让她觉得眼前这个小家伙很熟悉。她伸手抚摸着小艾米粉嫩的脸颊,在上面留下几道腥臭的浓汁痕迹。
我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大声叫嚷,怕惊扰了陷入沉思的乔莉阿姨,只能小心翼翼地移着小碎步靠过去。
“嗷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