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玥阆望着铜镜里的那张小脸,从眉心斜着一直蔓延到嘴角,一条像蜈蚣似的长长疤痕,看上去恶心极了,令她那张精致绝美的容颜变得丑陋无比。
“母妃,您为什么要把玥儿的脸画得那么丑?!”其实最令赫连玥阆惊诧的是,汐心瑶竟然会有如此手艺,画皮?就像是传说中的易容术似的,一会儿功夫,便将她这张绝色的面容,变成了一张丑陋的小脸。
“玥儿,母妃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辰,皇后娘娘已经禀明了皇上,让咱们母女俩一齐出席寿宴,咱们母女在冷宫里住了七年,早就与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所谓红颜薄命,你这一次大难不死,母妃不能再大意了……”
汐心瑶望着女儿那双清澈澄净的水眸,隐隐感觉,女儿自从溺水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眸底那灵动的光芒,经常会令她产生一种不安的感觉。
赫连玥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母妃的一番苦心,汐心瑶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玥儿,只怪母妃没用,没有能力保护你,所以只能出此下策,无论如何,先保全你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母妃,您别难过,玥儿明白……”赫连玥阆轻柔的应了声,伸出小手,拭去汐心瑶眼角泛出的晶莹,心里却是暗暗有自己的主意。
皇家的宫殿风景秀美气候宜人,如今已是入秋时节,满湖的莲花依旧娇艳,一片淡白、淡粉色泽,微波轻漾,水面飘着一层层的落花,没有残破,清雅间透着无比绚丽。
赫连玥阆换上了一身新衣裳,这是皇后娘娘差人送过来的,她们母女二人今日都焕然一新,虽然脸上多了一道丑陋的疤痕,可是依然无法遮掩赫连玥阆脸上闪烁的迷人光泽。
汐心瑶出神的望着女儿,心里不由暗暗感概,玥儿是越长越漂亮了,待出落到十五六岁的年纪,绝对称得上东璃第一美人,只是深宫之中,红颜遭妒,她不能再让女儿步后自己的后尘,一定竭尽所能的保护玥儿。
“玥儿,记住母妃说的话了吗?”走出琴心殿,汐心瑶再一次温柔的提醒道。
赫连玥阆新奇的眼神不停的打量着周遭的景色,这偌大的皇宫对于她而言,还是陌生的环境,皇宫里的人更是如此,看见沿途宫殿楼宇,画栋雕梁,覆以铜瓦,镌镂龙凤飞骧之状,巍峨壮丽,光耀夺目。
沿路过来,有不少宫人婢女都偷睨向她们母女的方向,时而还有人指手划脚,窃窃私语,赫连玥阆歪着小脑袋,若有所思的想着,她知道这些人背地里在议论她脸上的这条可怕狰狞的疤痕。
“玥儿,你在想什么?母妃和你说话呢!这孩子……”汐心瑶无奈的轻摇了摇头,这一路上的异样眸光她也感受到了,连她这样一个大人,也感觉很不自在,更何况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呢!只是……她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
“母妃,玥儿听见了,您就放心吧,玥儿懂得怎么说话的,若是有人问起,玥儿就说这伤疤是那日从莲花池捞起来后摔伤的。”赫连玥阆一把挽上汐心瑶的胳膊,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轻笑道,就像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赫连玥阆轻松的口吻和玩笑的态度,也让汐心瑶心底踏实了些,让孩子这张漂亮的脸弄得这个样子,她心里也很难受,不过幸而这画皮易容之术,乃她家祖传的手艺,没想到在深宫之中,竟然还能派上用场。
不知不觉中,她们母女二人已经来到了太后娘娘所居的未央宫门前,今日的寿宴便设在未央宫内的长乐殿,遂夜降临,还未见殿门便能看见殿内灯火通明,素衣宫娥和太监们忙碌穿走于各条长廊小道,掌灯的、手提串铃的,好不热闹。
“哇,母妃,这里好漂亮……”赫连玥阆忍不住睁大眼睛,脱口而出,灵动的水眸骨碌碌的四下张望,聪慧中透着几分狡黠。
“你们是……”殿门的婢女并不认识她们母女,可是从衣着也能看出,是宫里的主子。
“琴心宫,瑶妃,七公主。”汐心瑶面色淡然,轻声自报家门,面色泛起几分红晕,在宫里八年有余,竟然连奴才也认不出也来,唇角不由勾起一抹自嘲笑意。
那婢女对着册子看了看,赶紧恭敬的行礼:“奴婢有眼无珠,还望瑶妃娘娘和七公主大人大量。”
汐心瑶唇角依旧漾着浅浅笑意,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牵着赫连玥阆朝殿内走了进去,高大的祥凤万寿纹琉璃屏门,天花为沥粉贴金正面龙,壁描金龙和玺彩画,上方为浮雕云龙纹玉阶,一派奢华景象。
赫连玥阆心里不由暗暗感叹,这儿和她们那琴心宫一比,可真是天壤之别,这也更让她替母妃感到不值,她一定要尽自己的努力,改善她们目前的生活。
月华如水,长乐宫大殿之上歌舞笙萧,酒香四溢,声声燕尔,看上去一派其乐融融之象。
皇上赫连颜律也来了,前来贺寿的后宫嫔妃更是不计其数。汐心瑶母女二人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汐心瑶找了处隐蔽的角落坐下,她没有贺礼,也没有想出风头的意思,只是为了应付皇后娘娘,不得已才来到了这里,如今只想安静的待到寿宴结束,然后带着女儿回到她们来的地方。